安凝受惊过度,坐着没动。
凌薇只好动手帮她换,先脱下她身上的湿衣服,用毛巾擦干她的身体,才给她套上连衣裙。
将湿衣服丢进洗衣机,又去厨房热了一杯热牛奶:“趁热喝。”
安凝这才回过神,喝完牛奶,起身去厨房把杯子洗干净,再回到卧室时,已经睡不着了。
她今晚害怕独处,特意拉了凌薇同床共枕求安抚,但反倒把凌薇吓得一愣一愣的,直盯着她,眉头不展。
“你梦到什么了?反应这么大?”凌薇双手抱胸,站在门口,右脚交叉着左脚,脚趾点地,一副要好好跟她聊聊的派头,“你叫我来陪你,照理说,我是有知情权的,但如果你实在不想说,我也不逼你。”
她不仅想问安凝的噩梦内容,还想问安凝唇上的伤,明显就是被男人啃的。
安凝走到床头柜前抽出一张纸巾,又擦了擦额头的汗,靠在墙上,看着凌薇:“我觉得我这辈子活到现在才醒悟了,做的最正确的决定就是和薄宴淮离婚。”
凌薇看着安凝一张小脸煞白,看上去是受了很大的惊吓:“你今晚回薄家了?你又跟薄宴淮起争执了?”
“不是争执,是挑明关系,以后,我跟他只是对立关系,他不仁我不义的那种。”
凌薇可能同情心有些不合时宜的泛滥,看到中午见到的薄宴淮,再听安凝口中的薄宴淮,总觉得像个两个人。“不至于吧,只是做不成夫妻而已,怎么闹到势不两立的地步了?”
今天午间,她代表艾维尔前往雅宴酒店参加了一场满月酒。
主人公是主办方的曾孙子,主办方和薄宴淮像是远亲,午宴时,有一桌女人在集中讨论安凝没生育,结婚三年连个蛋都下不出来。
本来那些旁系血脉的嘴脸就不好看,那些话还说得连凌薇都差点忍不住上前掀桌子了,但在她动脚前,有人比她更快。
薄宴淮迅速上前,轻飘飘地就将满桌的大鱼大肉掀翻在地,并指着那几个三八嘴警告:“安凝是我老婆,没有人可以当我的面羞辱她,而且,安凝不是你们想羞辱就能羞辱的!”
有人趁势而上,讨好薄宴淮,帮腔道:“如果这么关心薄家的子孙后代,那二婶不如自己来给薄宴淮生一个。”
在来人说出这句话之前,餐桌上的人口无遮拦已成了习惯,一会儿说薄宴淮作为薄家掌权人地位非同凡响,一会儿又说结婚这么多年,怎么还不给家里添丁。
最终目的只有一个,羞辱安凝。
所以到底有多少人是真的为薄宴淮打算的?
凌薇看不懂,但唯一能看懂的是这些人都在借助“侮辱安凝”这个行为来宣泄她们自身对安凝的嫉妒。
薄宴淮毕竟是天纵奇才的天龙之人,现在又是手握千亿大权的富豪,这些旁支想要对他进行冒犯或者侮辱,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
但安凝就不同了。
一个依靠薄宴淮生存的菟丝花,不得他喜爱的摆设,在薄家,无论近亲还是远亲,都是人人可欺辱的存在……
她们已经习惯了拿安凝当噱头去含沙射影,只是以往薄宴淮没有如此维护过安凝,也没有出现过这种当众发怒的事,今儿是怎么了?
在薄宴淮的二婶第三次说出安凝是“不会下蛋的母鸡”时,薄宴淮再度一脚踹翻所就座的椅子,一双眼睛恶狠狠的,像要吃人:“怎么我刚刚说的话没听懂是吧?”
被叫做“二婶”的女人再度被吓住,根本没想到一向不喜欢安凝的薄宴淮会直接在公众场合这么欺人,这是好男人当久了,要制造点负面消息来平衡一下吗?
女人甚至愣了好几分钟才反应过来:“宴淮,你怎么能这么对我说话呢,我好歹是你的长辈,你这么尊卑不分的吗?”
二婶当即气得脸红脖子粗:“没大没小的,这就是你爷爷教你的规矩吗?”
“那你们长辈就是这种素质吗?”薄宴淮冷笑,反唇狠讥,“我是认司徒老爷子为干爷爷,所以也把你们都当做自家长辈孝敬,但你们连着几年在这饭桌上问我什么时候要小孩,我看你们作为长辈也没有多尊重我们晚辈的隐私,是不是都恨不得把你们的监控安装到我们被子里面?”
“二婶是吗,每次谈到这个话题你都特别兴奋,除了让我觉得是你自己想给我生一个以外,我真的没办法想象你这么积极的动机到底是什么。”
周遭忽地响起一阵窃笑。
难怪司徒逸不肯回来,就这样的家庭,多呆一秒都是受罪!
他甚至淡淡瞥了一眼主桌的司徒老爷子司徒宥,见对方没有阻止之意,才继续说:“如果你真的有这种想法的话,说不定你再年轻点我会考虑!但你一个半老徐娘,就算没有安凝,就算全天下女人都死光了,我也不考虑你。”
“你!”正经意义上是司徒逸二婶的女人差点被气得厥过去。
薄宴淮却没有管她的意思。
他直接走向司徒宥,拿起旁边司徒逸的酒杯里,借酒敬酒:“司徒爷爷,对不起,今天的满月酒被我破坏了气氛,稍后我会送上一份厚礼,恭祝您喜得曾孙子。”
说完话,他一仰脖,干掉杯中酒:“我还有事,先走了。”
不愧是薄宴淮,他认为错的就会即刻纠正,该给的面子给的,该善后的也会善后,善后完,走得那叫一个洒脱和不留余地。
“等一下。”司徒宥开口道,“都闹够了吗?”
“还不够!”薄宴淮顿足,先转身回应了一声。
刚好又走到二婶的位置,便再度瞪向女人,眼睛里满含杀意:“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心里在打什么算盘,以前我保持沉默,确实,是因为我不在乎。”
“但是你们都给我听好了,从今天开始,如果你们还有人去找安凝的麻烦,那就是跟我过不去。”
“夫妻本是同林鸟,这个道理都知道吧?把安凝的面子丢在地上踩,就相当于是把我薄宴淮的面子丢在地上踩,后果如何,大家先掂量清楚再决定要不要丢在地上踩。”
多达近千人的现场,所有来宾都噤若寒蝉。
道理大家都清楚,只是以前薄宴淮对安凝的冷待是肉眼可见,也实在让人难以对安凝产生敬畏,因此才总是欺凌安凝。
只是从今天以后,他们认准的这个死理或许就要被淘汰了。
凌薇赶紧跟上薄宴淮,离开了现场。
“薄宴淮。”酒店外大马路上,凌薇叫住男人。
薄宴淮怒气未平,面对凌薇也依旧气呼呼的没什么好脸色:“有事吗?”
凌薇近到他身前,看着他脸上的真怒气,不明所以地询问了一句:“薄宴淮,你做人这么双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