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臣秀次见黑田如水所言正中其心,急忙请教:“您说得十分有道理,我对太阁殿下十分崇拜和仰慕,心中也想向太阁一样顶天立地。与此同时也确实很怕他,总觉得自己很多事都没能完全令太阁殿下满意。
不过无论如何我都要说,我是绝对忠心于太阁的,也忠心于未来的关白。黑田殿下,请您教我,我究竟该如何做?”
黑田如水叹了口气,道:“如此就很难了,其实眼下能救关白殿下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北政所,一个便是您自己。北政所的为人天下皆知,定会不遗余力的为您进言,只希望太阁殿下能听进北政所一言半句,那便是天大的好事。
至于关白殿下您自己,眼下最重要的是一定要谨言慎行,然后静待一些时日,其间万万不可莽撞,莫要做一些可能加深误会的事。或许关白殿下在这段期间可以先去散散心,尽量不要参与重大事务之决策。”秀次谢过。
此后秀次心中依然烦闷,但当小早川秀秋赶来后,秀次还是露出了久违的笑容。秀秋陪同秀次带上数名侍从外出散心,兄弟俩来到比叡山小住,如早些年间一般畅谈笑饮,与天台宗僧侣讨论佛法,游览风光舒缓身心。
不几日之后的一夜,秀次在山间散步,望向山林明月,忽然若有所思,心中告诫自己务必振作。此时秀次心血来潮,命侍从取来弓箭,朝林中空射数箭以振奋心意,谁知其中一箭不知射中何物,竟听见哀嚎传来。
秀次颇为吃惊,急忙带人举火赶去察看,原来竟是一头山鹿脖颈中箭到地,周围流了一摊鲜血。此时那山鹿仍在抽搐着哀鸣,但显然已奄奄一息。
比叡山为佛门圣地,历来禁止杀生,这意外的变故让秀次手足无措,更不巧的是这一幕恰好被路过僧侣发现,秀次顿觉不妙,只能带秀秋及侍从连夜下山,返回京都。
回到京都后,秀次除了处理日常公务之外,总担心那夜意外杀生之事东窗事发被太阁借机严惩,因此时常酗酒作歌以解心中烦闷。
这一下又引出事来,一日秀次酒后纵马出京却不慎冲撞行人,秀次下马意欲赔礼送金,小民不敢接受,秀次连番赔礼,希望能获取民心,但毕竟身为关白,对普通人来说犹如神明,吓得连称不敢。
秀次醉酒之间意识渐渐模糊,见其不知好歹,忽然控制不住情绪,怒上心头,陡然拔刀将其斩杀。侍从纷纷制止秀次暴行,正巧小早川秀秋赶来,才将秀次接回聚乐第休养。
秀次醒来后得知此事,深知已铸成大错,必留人话柄,丰臣秀吉定会降罪。每想到此,愈发恐惧,终于暗下决心,主动放弃关白职位。
于是在心灰意冷之下,他也未与家臣协商,避开侍从悄悄离开聚乐第,竟然不知所踪。
此时,丰臣秀吉的亲信大将福岛正则却很快得知了秀次在比叡山和京都的杀生行为。福岛正则与丰臣秀次素来不睦,早就互相厌恶,正则也极为担忧秀次将来真正成为天下之主时会对其不利,于是也在秀次身边安插过眼线,时刻等待机会。
此时正巧得知杀生之事,福岛正则深知机会已经来临,便开始向侍从部署。
福岛正则冷笑道:“秀次那家伙从来就看我不顺眼,我也看他不顺眼。这小子成了关白后愈加目中无人,一旦太阁殿下辞世,秀次如果还是关白,那我也就时日无多了。正好秀次正与太阁殿下互相猜疑,此番又犯下如此大错,正是除掉他的大好时机。”
侍从于是问道:“主公,可您的对手不是还有加藤清正和石田三成等人么,他们怎么办?另外秀次毕竟是关白殿下,针对关白……是否不妥?”
福岛正则见针对关白的时机已至,怎会轻言放弃,兴致勃勃地起身,兴奋道:“加藤、石田之辈不足为虑,真正危险的还是秀次,毕竟他姓丰臣!
不过,即便他是关白又如何?现在太阁一心只想为少君铺路,秀次现在对太阁来说不过是块碍眼的拦路石,太阁正需要一些理由来给秀次定罪,最终罢免秀次呢。
关于当前这件事,我倒也不需要正面弹劾,只需要向外散布消息,夸大秀次杀生事件即可。那些小民愚昧无知,必定会以讹传讹,如此无需多久便会在全天下传遍关白之恶名。
哼,等到太阁殿下得知,秀次也就离罢免不远了。而只要秀次那小子不再是关白,那他对我也就再无威胁。”侍从见主公胸有成竹,欣然领命。
果然,正如福岛正则所想,民间传播消息的速度极快,且事实越来越夸大,从比叡山肆意杀生,到夜夜醉酒町中杀人,铁炮射杀农夫,甚至无中生有地出现了什么残害孕妇、剖腹取子、妄杀生灵等,各种传言层出不穷。
由此,民间开始风传“杀生关白”之种种恶名,而正巧秀次如今还莫名其妙的不知所踪,事态因此更是快速恶化,已经到了即将完全失去控制的危险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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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这章终于恢复在正常时间更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