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可苏浒河部不是扩张快么?那么高务实就既不准他北上哈达、叶赫,也不准他南下董鄂。
苏可苏浒河部不是战斗力强么?那么高务实就在他们内部制造分裂,处心积虑笼络舒尔哈齐,让他们兄弟阋墙。
除了严格的贸易限制之外,高务实已经用上了各种限制和分化瓦解的手段。至于贸易限制,曹簠的理解是高司徒不喜欢这种两败俱伤的手段——虽然肯定是对方倒霉更多,但杀敌三千自损八百显然也不是高司徒之所好。
既然如此,现在皇上要让舒尔哈齐取代努尔哈赤,这也应该不是高司徒心中理想的结果,因为这只是对努尔哈赤个人的惩罚,并不会让苏可苏浒河部的实力出现多大程度的下降。
有努尔哈赤这个大贝勒在,舒尔哈齐作为二贝勒当然很听大明的招呼,但如果努尔哈赤不在了呢?舒尔哈齐是不是还会继续听话,愿意去做第二个万汗,那恐怕谁也不敢打包票。
所以曹簠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对劲,如果只是执行皇上的意思,高司徒那里未见得会满意。如果要想让皇上和高司徒都满意,则恐怕还需要一些手段。
不过曹簠了解的情况显然比麻承勋多,麻承勋此时听了这话却没反应过来,他有些诧异地道:“他们此时兄弟阋墙不是最好不过了么?他们要是在城里干起来了,咱们可就省了不少手脚啊。”
这个道理曹簠当然懂,只不过麻承勋的想法完全出自于军事层面,他既然不清楚高务实的用意,自然也想不到政治层面的那些问题。
然而曹簠也没法解释给他听,只好道:“此番出兵,本不是为了消灭苏可苏浒河部,只是为了让他们老实下来——麻参戎,你要知道女真的丁口本就有限,但我大明对女真的某些特产还是有很大需求的。
就比如说苏可苏浒河部,他们是我朝头号的人参来源。你肯定明白人参这东西最大的消耗地就在京师,一旦咱们三个把苏可苏浒河部杀得血流成河,没有人去挖参了怎么办?这人参来源要是不稳……咱们在京里的名声可就臭不可闻了。”
麻承勋愕然发愣,他还真没考虑过这种破事。不过曹簠说的这个问题他听了还是能理解,挖参这种活虽然理论上人人都能干,但其实不然。女真人常年生活于此,甚至很多人就靠这活儿吃饭,干起来早已熟门熟路,然而汉人去干可就未必了。
再说,就算汉人也能干,可事实上辽东的汉人本来也不算很多,整个辽东在大明都算是地广人稀之地,这几年高司徒又在辽东搞了不少新产业,这里那里到处都缺人,汉人哪有那个闲工夫去挖参?
长白山老林可不是什么人都敢进的,这年头山上野兽众多,不是经验丰富的猎手进了山,多半就出不来了,汉人百姓有大把的安稳就业机会,犯得着去冒这种风险?哪怕在后世,也有低端产业转移一说,此时大明辽东当然也存在相似的情况。
论马战,麻承勋一个顶俩,论政务他就抓瞎了,想了半晌也没好法子,只好头疼道:“那可麻烦了,仗又要打赢,人还不能多杀?那咱们这鼠尾辫首级该从哪捞去?”
好家伙,看来在这位老兄眼里,女真人首级的唯一作用就是换军功。
一贯人狠话不多的戚金此时也难得地开了口,道:“还真是,努尔哈赤这厮猖狂得很,末将本来还打算趁此机会好好教训他一番呢。”
曹簠知道戚金对努尔哈赤观感很差,起因是当初努尔哈赤追击尼堪外兰引起的。尼堪外兰逃到大明境内之后,戚金按照高务实的要求把他收留下来。努尔哈赤当时打胜仗打得膨胀了,在抚顺关外耀武扬威,戚金从沈阳赶去抚顺关之后,差点气得出关跟努尔哈赤见仗。因为这档子旧事,戚金一直看不惯努尔哈赤,总想找机会掂量掂量这女真酋长的本事。
曹簠见他们二人有些越扯越远的趋势,连忙把话题拉了回来,朝麻承勋问道:“舒尔哈齐就只说了这些情况?”
麻承勋忙不迭摇头,道:“那倒不是,还有件大事,刚才正打算报于总戎决断。”
“何事?”曹簠立刻问道。
麻承勋四下打量了一眼,又看了看大帐门口,下意识压低声音道:“舒尔哈齐说,自从我三路大军越围越紧,努尔哈赤对他的怀疑越来越重,他总觉得努尔哈赤要害他性命,收回他手里的兵权,因此他想投诚。”
曹簠与戚金都有些诧异,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不少疑虑,于是曹簠便问麻承勋道:“现在投诚?他控制的兵马都驻在努尔哈赤的包围之中,这时候他要如何投诚?总不会是在城中作乱,趁势打开城门放我大军进城吧?”
戚金也点头补充道:“没错,尤其是他父祖二人可都是这样死在古勒寨的……”
麻承勋却摇头道:“那倒不是,舒尔哈齐另有主意。他说,努尔哈赤知道此战艰难,若他兄弟二人互相猜忌,这场仗肯定半分胜利的希望都没有,所以特意去找了他谈心。”
“他二人不互相猜忌难道就有胜利的希望了?”曹簠轻哼一声,还是问道:“努尔哈赤怎么说?”
麻承勋道:“努尔哈赤自然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那都是些屁话,标下也记不住了,总之最后的意思就是说,赫图阿拉有东南二门,咱们肯定是攻这两门,所以他们兄弟各守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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