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原贤人把目光从照片上收回来,轻弹一下小家伙的额头,没好气道:
“琴音姐比我大五岁,你称呼她什么?难道我还得管你叫一声姐姐妹妹?没大没小。”
花谷盯着他看了又看,然后“呼”得松了口气,拍着一贫如洗的小胸脯,道:
“我还以为爸爸生气了呢。嘻嘻,琴音姐不喜欢我称呼她阿姨,她听见了可是会欺负花谷的。”
“如果爸爸非常想称呼花谷叫妹妹或姐姐的话,嗯虽然有点奇怪,但花谷勉强没有意见,那么爸爸以后就是花谷的欧尼酱和欧豆——哈呜!”
北原贤人果断一记手刀落下,花谷“呜”一声抱头蹲防。
他把煮好的面端到桌子上,接着把还在飙戏的女儿像小猫一样提起来,安放在椅子上,静静看着她呲溜呲溜吸面。
花谷坐在椅子上也不安分,两只小脚丫在空中荡来荡去,让他对女儿的性格有了些了解。
“好帅啊。”
“嗯?”
“我说爸爸好帅呢,原来十年前的爸爸是这样的啊,超有气质!不像花谷的爸爸,更像邻家大哥哥,花谷都快要迷上欧尼酱了呢,嘿嘿。”
花谷双手捧着小脸蛋,像朵小花一样笑嘻嘻看着他。
欧尼酱北原贤人眼角微抽。
姑且忘掉那不着调的俏皮话。
气质?
大概是这一世的他,以前受棋士父亲的熏陶,耳濡目染下看了不少古籍,而且经琴音姐建议和帮助下,尝试写书的那几年间,也确实读了不少书,久而久之养出的书卷气?
“是忧郁感呢!超吸引人的!一点点颓废加一点点深沉,超能激起女生的保护欲和怜惜欲呢,爸爸又那么帅,一定一定超~受女孩子欢迎吧。”
忧郁感??北原贤人有点懵。
细细思索一会,他琢磨,花谷所谓的“忧郁感”,其实根本就是打一天工,累坏了,心神疲惫的状态。
就像外人形容雨宫雅柊的神秘系,纯属误解。
北原贤人真有点理解不了。
“爸爸,可以给我讲讲你和雨宫姐姐的事情吗?”
北原贤人眼神奇怪看着她。
“为什么问这个。”
花谷把腿叠在椅子上,盘坐起来,小小只的身子在凳子上晃来晃去。
“因为爸爸从来没给我讲过啊,花谷还是从喝醉了的琴音姐那里听说了一丁点,而且今天等爸爸的时候,花谷听到有好多好多路人,都在谈论雨宫姐姐呢,花谷很好奇!”
九年前,雨宫家迁居到东京,两家相邻。
那时,雨宫妈妈的事业活动正处发展黄金期,一年回不了家几次,全靠佣人照顾雨宫雅柊,而雨宫雅柊又性格内向、喜静不好动。
老爹每天从棋院回家,总看到一个小女孩,她一个人孤独的坐在秋千上发呆,看她怪孤单,怪可怜,便叫儿子多去陪人家玩玩,那时起,他们开始认识。
抛去冗长且艰难的攻略过程不谈,随着渐渐熟悉,两个性格内向的人凑到一起,两个都非常喜静的人呆在一块,性格和习惯不谋而合。
我教你下棋,你教我弹琴,关系日益增进,渐渐就发展到了天天腻歪在一起。
无论是老爹,琴音姐,甚至是雨宫的妈妈!
或许谁都没有想到。
那个性格看似冷淡又三无的问题少女,她对待认可的人,竟令人大吃一惊的极其粘人!
老爹不止一次打趣幼年雨宫雅柊,“你这小丫头,整天和贤人吃一起,睡一起,恨不得泡个澡还一起,干脆到了年纪,趁早领证结婚算了,儿媳妇,行不行?”
时间就那么流淌,流淌,五度冬夏。
如果放任故事发展下去,结尾本应是再自然、再正常不过的青梅竹马你侬我侬,happy end的大圆满,但直到有一天。
正讲到关节点,北原贤人忽然住了嘴。
再怎么说,当着女儿当面,当爹的向女儿坦露自己的少年情事这实在也太羞耻了。
“后来呢。”花谷嘟着嘴,一脸幽怨的看着他。
“从刚才我就很在意,”北原贤人屈起食指,啪得命中小家伙额头,“一口一个初恋前女友,是你这个年纪该说的话吗,下不为例。”
“花谷都十岁了,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花谷嘟囔一声,捂着额头吐了吐小粉舌。
“爸爸不说我也知道,是不是因为儿时的一场意外,爸爸对雨宫姐姐很内疚,很自责,一直不好意思见人家,雨宫姐姐唔,也可能是妈妈,她来找你,你也一直躲着人家不见。”
“然后过了一个半月,雨宫家突然搬到了国外,你们就失去了联系。”
“而且听琴音姐说,就在意外发生的前一天,你俩好像才刚刚开始交往?”
北原贤人神情怔了下,这小家伙知道的还真不少,琴音姐告诉的她?
“差不多是这样吧,大体来说没差。”
所以,比起“友谊破裂的青梅竹马”、“深仇宿怨的红颜知己”这两种说法,更暧昧、更残忍的形容大概是“只做过一天情侣的初恋女友”吧。
尽管他不并认同,只做过一天情侣的男女,能算是恋人关系吗?
况且还是那个童言无忌的孩童年代。
花谷趴在桌子上,右手托腮,轻咬着下嘴唇思考什么。
忽然,她一下直起腰,明亮闪闪的眼睛盯着他,表情郑重说道:“爸爸,那你们不是还没有分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