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门堡一众宅修,把迪克陈的手下杀的干干净净。
吴永超盯着地上一处大坑,皱着眉头道:“这是谁弄出来的?”
一名宅修在旁道:“是不是那个叫,叫什么维新的,他力气挺大的。”
另一名宅修道:“就是那个叫陈维新的,我亲眼看见这个大坑出在他脚底下。”
黎志娟走了过来,冲着众人道:“都别扯淡了,这不是陈维新弄得,这是堡主弄得。”
众人惊呼道:“堡主来过?”
“有個人在陈维新面前闪了一下,我看他那身形,就是咱们堡主。”
当时李伴峰为了用愚修技,在陈维新面前多停顿了一会,被黎志娟看见了。
吴永超想起了一件事:“打仗的时候,你们当时谁敲的锣?”
众人连连摇头,胡方远道:“打仗是你领的头,要敲锣,肯定也是你敲的。”
吴永超非常清楚,这个锣不是他敲的。
堡子里其他人也非常清楚,当这个叫陈维新的人杀进堡子的时候,他们就快抵挡不住了,但有人帮他们抵挡住了,把陈维新打跑了。
只是那个人动作太快,没有人能看清他的样子。
“堡主来过。”吴永超看向了山谷口的大铁门。
铁门堡只有一个堡主,他的名字叫堡主。
铁门堡没人知道他真正的名字叫什么,他们对堡主几乎一无所知。
但他来了,在堡子有难的时候他来了。
吴永超道:“无论到什么时候,他都是咱们堡主。”
黎志娟在旁道:“堡主现在去哪了?”
……
集市口,李伴峰掏出一叠桓国钞,问道:“出车么?”
车夫踩灭了旱烟,笑呵呵道:“去哪呀?”
“去迪克陈的老巢。”
车夫点点头道:“我只管把你送到地方,打仗的事情你自己来。”
李伴峰道:“要是我加钱呢?”
“加钱也没用,我是拉车的,不是玩命的,不过我估计那人,也用不着你玩儿命。”车夫擦了擦车座,示意李伴峰上车,两人边走边聊。
“老七,伱怎么知道来集市找我?”
李伴峰其实并不知道车夫在集市,他只是想找人多的地方碰碰运气,没想到还真就找到了车夫。
当然,这事儿不能直接解释成运气,会显得李伴峰手段不足。
“我能找到你,是靠着趋吉避凶之技,这技法原本就是你教我的,可你为什么要给我送信,让我来铁门堡呢?”
李伴峰在逍遥坞门前收到一个车铃,上边写着铁门堡三个字,这明显是车夫给他送去的消息。
但车夫为什么要提醒李伴峰来铁门堡,难道他知道李伴峰是堡主?
车夫回答道:“当初这姓陈的来找我,说要和我联手把你给除掉,还说杀了你,就能把我地界换回来。”
李伴峰点点头:“这买卖听着不错,你没答应?”
车夫嗤笑一声:“可别扯淡了,从你刚来普罗州咱们就认识,照了天光你小子都能熬过来,
从白羔子一路到了今天,你命有多硬,我看的清清楚楚,那姓陈的根本杀不了你,
黄土桥那档子事,我先一步走了,这里边有我的苦衷,可回想起来,实在觉得对不住你,这事儿怎么也得给你个交代,
我打算把姓陈的行踪告诉你,可这小子神出鬼没,行踪不定,难得他在铁门堡能多待一阵,我就把消息给你送过去了,与其等着他找你去,不如让你先下手为强,
可还是那句话,消息我给你送到,玩命的事儿得你自己去办,我真不是玩儿命的材料。”
车夫说的是实话,他真不知道李伴峰和铁门堡有什么来往,只想给李伴峰一个抢先手的机会。
说话间,两人到了迪克陈租住的民宅,车夫道:“这里有个蜘蛛人,是那姓陈的属下,他是私家侦探,挺有名气的,你应该认识他。”
达博伊恩斯,李伴峰太认识他了。
李伴峰在新地与达博伊恩斯相识,没过多久,达博伊恩斯就找了过来,堵在了余男家门口。
后来李伴峰把蓑蛾夫人介绍给了达博伊恩斯,本以为能通过一场姻缘化解彼此的冤仇,没想到两人之间的矛盾更深了。
达博伊恩斯始终坚信李七就是李伴峰,红莲就在李七手里,以此推测,迪克陈认定李七就是李伴峰,肯定是达博伊恩斯给他的消息。
进了院子,李伴峰小心翼翼防备着蜘蛛网,找了一圈,没看到达博伊恩斯。
蜘蛛侦探逃了。
车夫道:“他们说是要在铁门堡检验一件兵器,那件兵器估计也被那蜘蛛给带走了。”
兵器?
炸虎长枪?
这条长枪可搞出不少腥风血雨了!
别的事情不打紧,可这条长枪一直牵扯着铁门堡,这事得有防范。
“车兄,认识这的地头神么?”
车夫道:“见过几面,但没什么交情,你要想认识,我可以做个引荐,但这个地头神性情有点古怪,这事不能急,你先在铁门堡待上一晚,等我把话说的差不多了,明天我再带你去见面。”
李伴峰答应下来,当天晚上悄无声息进了堡子,看着众人的反应。
堡子打了胜仗,李伴峰在的时候肯定要办一场庆功宴。
吴永超也办了,买酒买肉,还请了厨子,准备了几十桌酒席。
可宅修就这毛病,到了晚上,找了各种借口推说不来。
吴永超无奈,把酒菜分到了各家各户,宅修大多独居,和自家宅灵喝上一杯,倒也觉得惬意。
回到随身居里,李伴峰检查红莲炼丹的进度,自从李伴峰升了九层旅修,红莲出产的丹药都是金元丹,加上肖正功那份,前后一共出了五十三颗。
“阿莲,你这是几个意思?”李伴峰温柔抚摸着铜莲花的莲心。
红莲辩解道:“这是你说的,你要金元丹,现在给你炼出来了,你又不满意!”
“我已经升了九层,还要这个有什么用?”
“九层奔着十层去,金元丹也是有用的。”
“我没想升十层,我要直接跳云上。”
“那也得等走到十层边上再说,把九层吃到满,再往云上一层跳,把握也要多几分!”
这话说的有道理!
李伴峰把丹药收好,迪克陈的血肉还没炼成,李伴峰问:“这次出来的还是金元丹?”
“这可难说,我不知道这人修为。”
李伴峰一愣,虽说修为不可见,但已经吃到了肚子里,红莲就是凭经验,也能尝出个大概。
“阿莲,你又给我耍什么心机?”李伴峰继续抚摸着莲心。
红莲急道:“这次我是真吃不出来,魂魄被那恶妇吃了,你去问问她是什么成色。”
李伴峰回到正房,问了娘子。
娘子正为这事发愁:“喂呀夫君,小奴受你疼惜,珍馐玉馔想是吃得多了,这口鼻却迟钝了不少,小奴尝不出来滋味了。”
“宝贝娘子,云上地皮都尝不出来?”
哒哒哒~呔!
娘子思忖许久,打着慢板唱道:
“魂魄带着些沧桑气,有点云上的意思,
可还带股子土腥味儿,也有可能是地皮,
要论起嚼劲,可能是个九层,
要说起清脆,可能是个一层。”
李伴峰皱眉道:“娘子,逗我是怎地?要是相差个一星半点,分不出来也就罢了,一层和九层之间差了多远?这也说分不出来?”
唱机也觉得惭愧:“宝贝相公,小奴疼着你,宠着你,哪敢有半句话骗你,这次的魂魄太邪性,小奴是真的吃不出来。”
娘子确实不会在这事儿上骗我。
而且不光娘子吃不出来,红莲也吃不出来,这就不是分辨能力的问题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个迪克陈根本没有层次?
什么样的人有修为,却没有层次?
……
次日天明,李伴峰在集市口找到了车夫:“找到地头神了没?”
车夫摇摇头道:“这事儿怪了,地头神不在家,我问了周围地界的几位老朋友,他们说这的地头神好像有日子不在铁门堡了,都不知道这人去了什么地方。”
李伴峰见车夫不想走,低声问道:“你想在这抢现成?”
车夫摇头道:“我哪是那样的人,但如果这的地头神出了什么意外,这么好的地界也不能糟蹋了。”
李伴峰明白了车夫的意思。
抢是不能抢的,但可以考虑捡一个。
“车兄,你先在这慢慢等着,我准备先回绿水城了。”
“兄弟,我多提醒你一句,这姓陈的找了我做帮手,可他未必只找了一个帮手,其他帮手对你可能还有歹意,回了绿水城,千万多加小心,
记住哥哥我一句话,旅修走千山,行万水,每一步都要掂量着自己的性命。”
李伴峰离开了铁门堡,可心里放心不下,地头神指望不上,那就得靠自己人,李伴峰让罗正南安排人手在堡子周围盯着,有事及时报信。
……
绿水城,陆家外宅。
陆春莹正在客厅理账,肖叶慈在书房看书,油桃在看黑石坡的杂志。
一辆洋车停在了宅邸门前,车上走下来一名三十多岁的女子。
女子穿着深红色紧身上衣,配一条深红色长裙,头戴深红色帽子,帽檐下缀着面纱,手上戴着红色手套,拿着一把小折扇,打扮的非常洋气。
到了宅子门前,女子对守门的支挂道:“我叫肖曼丽,来找陆春莹小姐和肖叶慈夫人。”
支挂进去通传,陆春莹把肖曼丽请进了屋子,两人对视片刻,陆春莹颇为诧异:“肖女士,我认识你么?”
肖曼丽笑道:“我们认识,只是见面的机会的不多,等叶慈来了,你就明白了。”
不多时,肖叶慈从书房走了出来,看到肖曼丽第一眼,肖叶慈手上的书掉在了地上。
肖曼丽笑道:“叶慈,咱们有多少年没见了?”
“有,有十年了吧。”肖叶慈有些口吃。
“不止十年了,春莹都这么大了,叶慈,我来找你,是想叙叙旧,咱们是在这说,还是另外找个地方?”
陆春莹道:“有话就在这说吧。”
肖叶慈道:“囡囡啊,你先在家里吃完饭,我出去一会,一会就回来的呀。”
肖叶慈跟着肖曼丽离开了宅邸。
陆春莹眉头微蹙,油桃叫来几名支挂,让他们跟住肖叶慈。
……
东平路,一家咖啡馆,肖曼丽和肖叶慈对坐在包间里。
肖曼丽道:“我第一眼看到春莹,就能认出来这是我的孩子,她长得像我,处处都像我。”
肖叶慈拿起咖啡,抿了一口道:“你这次来,是想把囡囡认回去么?”
肖曼丽叹了口气:“我知道有些事我做的不对,可我毕竟是她的母亲。”
肖叶慈皱眉道:“你还记得你是她的母亲?这么多年了,你问过她一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