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是套不出来,那就得靠你了。
……
正经村的村口,有棵杨树,杨树的树冠非常的大,蓑蛾燕子常在树下歇息。
今天树下又多了一个女人,燕子上下打量了一番,问道:“你在这里等人?”
陆东春点点头:“等我的男人。”
燕子笑了:“真巧,我也喜欢在这等我的男人,咱俩等的该不是同一个人吧?你的男人对你好么?”
陆东春沉默了片刻,回答道:“他对我很好,他是这个世上唯一对我好的人。”
燕子甩了甩头上的触角,语气颇为不屑:“你这话就没意思了,咱们女人又不是非得为了男人活着,我就不信这世上没有别人对你好!”
陆东春看着燕子道:“你的男人对你好么?”
燕子哼了一声:“睡我的时候就对我好,睡别的女人的时候,他又对别的女人好,我着急也没办法,要不就说,咱们不能为了男人活着,下次见了他,我肯定不给他好脸色看。”
陆东春低下头道:“我的男人不是那样的,他平时对我很好,但到了那时候,他什么都不懂。”
燕子笑道:“什么都不懂?这还得你教他?你家男人是个雏儿?”
陆东春摇摇头:“以前不是的,以前他什么都会,他会的那些都让我害怕,
可他突然不会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不会了。”
燕子皱起眉头道:“妹子,那还是你家男人么?你不是撞邪了吧?”
“是不是呢?我也不知道。”陆东春叹了口气,一张精致的脸庞,没有血色也没有表情,看起来像个洋娃娃。
燕子和她保持了些距离,虽然是修为高超的游怪,但看到陆东春这副邪性样子,还是有些忌讳。
远处的小路上,一群人缓缓走了过来。
燕子两眼放光,赶紧迎了上去:“五郎,你回来了!”
马五回来了。
他准备从正经村调运一批奇珍去黄土桥,通过吸引周围的商人来带动黄土桥的人气。
看到燕子冲了过来,马五将她抱住,在她胖脸蛋狠狠亲了一口。
燕子回过头,看着树下道:“那有个女人,挺邪性的,她也在这等她男人,她等的是你么?”
马五看了树下一眼:“什么女人?”
燕子皱眉道:“刚才还在这,转眼就不见了,这人修为不低!”
马五拍了拍燕子,双眼注视着那棵大杨树。
杨树旁边的乱草里,陆东春也正注视着马五。
陆东良已经整整两天没消息了,她担心陆东良已经出了事。
她担心陆东良掉在了李七手里,如果真是那样,她现在能想到的办法,就是绑了马五,逼迫李七交出陆东良。
马五身边有两个女子,应该身手不差。
那只蓑蛾夫人更不好对付。
可不管再怎么不好对付,也得试一次,这世上横竖也没什么可在意的了。
陆东春正要冲出乱草从,一团蛛丝缠住了她的手臂。
蛛丝颤动,带动着陆东春身上的衣衫一并震动。
声音的本质就是震动,陆东春的衣服在震动,这就等于让陆东春听到了声音:“不要过去,千万别冲动,现在去了就是送死。”
陆东春用震动回应:“你是谁?”
“我是来帮你的,无论你愿不愿意承认,李七和马五是普罗州的枭雄,和当年的四大豪门没有分别,
你一个人去对付他们当中任何一个,都等于送死,如果你愿意接受我的帮助,你还有机会活下来。”
这人说话的腔调很奇怪,他有普罗州的口音,却带着一股洋鬼子的味道。
马五朝着草丛走了过来,陆东春要么冲上去搏命,要么赶紧走人,继续趴在草丛里只能送死。
蜘蛛丝再次传来了声音:“跟我走吧,我知道你是为了陆东良,我也想帮助他,但首先要确定他在什么地方。”
听到这番话,陆东春没再犹豫,循着蛛丝离开了草丛。
……
马五带着阿琴和火玲在草丛里找了半天,没有找到燕子所说的那个女子,等回了村子,马五正听燕子讲述那女子的特点,却在小酒馆看见了正在喝酒的水涌泉。
他赶紧上前打了招呼:“水哥,燕子在村口看见了一个女人,长得像个布娃娃,水爷有留意过么?”
水涌泉悄无声息在周围做了一片水幕,隔绝了所有的声音,还没留下一点水迹:“你说的是陆东春吧?”
马五点点头:“这人和我们有仇,您认识她?”
“我不认识,是老七告诉我的,这人是个衣修,味道很浅,还不留足迹,很难掌握她行踪,
还有十六个人,分散在村子东边的小树林里,他们藏得很深,还真不好找,昨天晚上他们劫杀了几名猎人,抢走了猎人的干粮,
我找到了猎人的尸体,借着这条线索找到了这十六个杂种,老七准备今晚动手,把他们连同陆东春一并都收了。”
马五惊喜道:“老七在村子里?”
“别急,先别去找他,等过了今晚再说。”
……
陆东良走进了正经村东边的树林里,点了一支烟。
烟抽到一半,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来到陆东良身边,恭恭敬敬行了一礼:“老爷!”
陆东良抬抬手道:“把所有人都叫来。”
那男子没有多问,转身就去叫人。
多亏他没多问,白菜人比香瓜人成色要差,做不出太多应对。
不一会,陆东良十六个手下都到齐了,但是没看见陆东春。
水涌泉一皱眉头,示意李七先在树林里把这些人拾掇了,他去找陆东春。
李七点点头,见水涌泉走远了,他悄悄打开了随身居的房门。
受到金屋藏娇之技的感应,白菜陆东良朝着随身居走去。
一群部下也不知道陆东良要往何处去,只能低头在身后跟着。
他们就这么一路跟进了随身居。
李伴峰从外边关上了随身居的房门。
十六个人不知道为什么会从树林之中,进入到一个如此狭小的房间里。
他们看向了陆东良,却发现陆东良贴着墙边,恭恭敬敬站着。
在陆东良对面,放着一架唱机。
唱机旁边还有一名红衣女子,留着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背对着众人,正在梳妆。
房间里非常昏暗,再加上水雾朦胧,他们看不清洪莹面前的镜子,也不知洪莹什么长相,只觉得这女人的身段实在太美了。
这是陆大老爷送来的犒赏?
说实话,这十几名部下真的憋坏了,自从动身来到新地,他们再也没有碰过女人。
唱机喷吐着水雾,唱片在托盘上飞速转动,喇叭口里传来了一名女子的声音:“莹莹啊,咱家男人带回来的零嘴,我分你一些吧。”
洪莹从墙角缓缓站了起来,柔声细语道:“骁婉,我就知道你疼我。”
说完,洪莹转过了脸,看向了众人。
众人看到了一枚寒光凛凛的枪尖,挂着满满的黑发,长在了女子的两肩中央。
十六个人,大部分在发抖,有的感觉头晕,有的想喊。
头晕发抖都没关系,但不能喊,现在已经很晚了,老爷子已经睡着了。
凡是想喊的,都被洪莹割了喉咙,剩下没喊的,可以看看这一家人怎么吃宵夜。
……
十里之外,名侦探达博伊恩斯,用手按在蛛丝上,静静感知着蛛丝的每一下颤动。
陆东春问道:“情况怎么样?”
达博伊恩斯道:“一个人出现在了树林里,十六个人围了上去。”
“是东良!他一共带了十六个部下。”陆东春很激动,她知道陆东良的部下都在树林里,能让他们全体出动的,只有陆东良。
她正要往森林去,又被达博伊恩斯拦住了。
“那个男人消失了,其他人也消失了。”
陆东春紧张的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达博伊恩斯摇头道:“我的蜘蛛朋友只能做简单的描述,具体的过程,它们看不明白也说不清楚。”
“我过去看看!”
“不要冲动,再等等……”等了几分钟,达博伊恩斯感受到了蛛丝的颤动,“那个男人又出现了,但其他人没有出现。”
陆东春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达博伊恩斯收了蛛丝,对陆东春道:“我做了几十年的私家侦探,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出现在树林里的不是陆东良。”
陆东春摇头道:“不可能,他的部下只听他的命令。”
达博伊恩斯回到道:“这应该是一个长得很像陆东良,又或是用其他方式冒充陆东良的人。”
“你怎么知道?”陆东春不相信达博伊恩斯,“你不是说那些蜘蛛看不懂具体过程么?”
“女士,这是我的推断,陆东良深夜到小树林,把所有部下召集到一起,这是非常危险的行为,这么做很容易暴露行踪,
如果一定要召集所有人,那就证明陆东良要带领他们采取某项行动,没有他们,就完成不了的行动,
但陆东良把他们带走了,又独自一人走了回来,这种行为没有任何价值,只会给自己带来危险,
所以我能做出的合理推断是,他已经把那十六名部下交到了敌人手上,他回到原地继续当饵,想把你也引出来。”
陆东春面无表情道:“东良不会出卖我。”
达博伊恩斯点头道:“我相信他不会出卖你,所以我说这人不是陆东良,这是某个人布置下的陷阱,
如果你现在去了树林,会和其他人一样,直接掉进陷阱,到了那个时候,如果还想活着离开,难度可就太大了。”
陆东春陷入了犹豫。
达博伊恩斯道:“如果你想去送死,我不会拦着你,如果选择信任我们,我们可以帮你找回陆东良。”
“你们?”陆东春看向了达博伊恩斯,一双晶莹的眼眸,像玻璃珠子一样,闪烁明亮而呆板的光,“你们是谁?”
“我们是飞将营的成员,都是飞将军的部下。”
“谁是飞将军?”
达博伊恩斯神情庄重的说道:“普罗州人都听过她的名字,飞将军赵骁婉,一柄长枪定江山。”
陆东春不是太相信,赵骁婉是传说中的人物。
滴嗒!
草丛中有声音。
两人循着声音望去,发现有露珠从草叶上滑落。
“湿气很重!”达博伊恩斯神色凝重道,“水涌泉快来了,陆东春女士,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如果愿意加入我们,咱们一并出发,如果不愿意加入我们,咱们各走各路。”
陆东春点了点头,她答应了。
一条蛛丝从天而降,达博伊恩斯带着陆东春,消失在了夜色中。
咔咯咯~
滴落露珠的那棵草,从地上连根而起,用根须在地上一路狂奔而去。
它来到了一名男子身边,迅速爬上男子的脊背,等爬到后脑勺上,这棵草先咬破了男子的皮肤,然后把自己的身体蜷缩成了一个翠绿色的球,钻进了男子的头骨。
男子的脸颊颤了颤,这下似乎有点疼。
那颗草球,在男子的后脑勺上来回活动,仿佛一颗翠绿色的眼珠。
窥修,窥八方。
秋落叶送给李伴峰的得力干将。
他身上有很多东西都能拆下来单独行动,后脑勺的眼睛是其中之一。
这只眼睛运气不错,他驻守的位置离村子很远,本来不对自己抱有太大希望,没想到却打探到了关键消息。
窥八方立刻把消息告诉给了李伴峰。
李伴峰收到消息后有些惊讶。
达博伊恩斯还活着。
“他们有个组织叫飞将营,陆东春跟着他,投奔飞将军赵骁婉去了。”
娘子闻言,噗嗤一声笑了。
“喂呀相公,你跟他们知会一声,要想投奔我,得和我当面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