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主并非出家人,又带着未足月的婴儿,母体产后元气大伤,正需要恢复,这鱼你煮了补身子,贫尼晚课时替它诵念往生咒。”
惦记着锅里的菜,话落,空阳就飞速转身,回到土灶旁,继续挥动锅铲。
关漓咋舌,嗫嚅了几下唇,想再推拒,又实在舍不得这条鱼。
她竖起拇指,郑重点头,“空阳大师,有大智慧!”
连日逃亡赶路,体力消耗极大,她实在太饿太需要营养了……
空阳摸了摸后脑勺,腼腆一笑:
“施主谬赞了,当年庵里有香客在叩拜菩萨时作动生产,产后虚弱,在庵里小住,贫尼只不过拾主持当年的牙慧。”
说着,锅铲翻炒几下,将熟透的青菜盛到盘子里,小跑着端进厢房里。
关漓看着她稚嫩的脸,被灶火炙得红彤彤的,不禁也压弯了眉眼:
这小师傅,真可爱!
关漓找来了刀和砧板,蹲在水缸旁,从木盆里撩水浇在砧板上,抹了抹;
她抓起草鱼,骤然往砧板一砸!
鱼瞬间被砸晕,菜刀利索“唰唰唰”几下,刮鳞、剜腹……
一条鱼很快就被她料理完,关漓用盘子盛好,端进小厨房里,偷偷从空间里取出调料,抹到鱼身上,再放进炒锅里清蒸。
两人口味不一,空阳没有等关漓,青菜出锅,就舀了饭,端回自己的厢房里吃了。
等她饱腹,离开后院,关漓的蒸的鱼才正好能出锅。
揭开锅盖,鱼香四溢,光是闻着都想流口水。
关漓盛了满满一碗糙米饭,用抹布垫着碟子,也端回自己厢房,心满意足吃了一顿热腾腾的午饭。
孩子还在睡觉,关漓打个饱嗝儿,也轻手轻脚躺到床上,和女儿一起午休。
她睡眠浅,迷糊间听见门外有盆桶碰撞的声响,立马就翻身起床。
打开房门,看见空阳扛起锄头,正要从后门出去。
关漓忙喊住她:“这是要去哪儿?”
空阳扭头,单掌竖在胸前,向她施礼,声线稚脆,答道:
“昨夜下了大雨,坡下几亩薄田积满了水,贫尼要去锄地排水。”
关漓立马从门里出来,夺过她肩上的锄头,道:
“这种粗活儿交给我,你留在庵里帮我看着孩子。”
说罢,锄头一扛,就快步走向后门。
空阳在她身后追喊了几步,关漓怕她追上,拔腿跑得比兔子还快。
空阳看了看她身影,又扭头看了看庵墙,只好退了回去。
关漓哼着小曲儿,低头看自己脚边的影子长度,猜测应该是申时末了,阳光收敛了爪牙,没有正午那样毒辣了。
走到几爿农田旁,关漓辨认了一下方向,走到地势略低的位置,开始锄地。
挖开了沟壑,田里的水立即哗哗流出去。
关漓弯腰,随手勾起一茬稻穗,细细察看。
目光从穗尖,缓缓下移。
倏地,关漓表情凝重了起来,立马蹲下。
草鞋踩着泥泞黏软的田埂,她盯着稻禾茎节分叉处,上面长满了灰褐色的病斑……
——是稻纹枯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