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扑通一声,一条肥美的淡水鱼被一条白线甩过天际,在灿烂的金光下沉入一旁木桶里,这是刘子明钓的第三条大鱼。
刘子明看着鱼儿们灵活地在木桶的水里翻腾,溅起水花,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将目光瞥向一旁的童姑娘,她身旁的水桶里只有太阳下泛着金光的平静水纹。
童姑娘没钓到鱼,不是像刘子明说的那样手法欠佳,也不是担忧公堂之上的那几名伙伴,她知道有冷双儿在,有商家的人在,堂审不会出现太过糟糕的局面。
只是她看着云淡风轻的刘子明,心里生出一股止不住的惘然来,她想知道刘子明这些日子究竟在等什么。
刘子明看出了她的心思,眸子微挑,说道:“心不静,鱼也不会上钩。”
童姑娘眉眼一动,放下鱼竿,起身伸了伸懒腰,随意说道:“那你的鱼上钩了吗?”
话音刚落,刘子明的钓竿上就剧烈地晃动了起来,湖面上的水纹剧烈地抖动起来,刘子明身子微倾,惊喜道:“你看,还是条肥鱼呢!”
刘子明攥紧鱼竿,双手缓缓往上提竿收线,又是扑通一声,一只体型肥美的芦花草鱼被提在空中。
就在此时,一道凌厉无比的黑线化作一道闪电刺在那竿上的活鱼之身,将空中肥鱼射回湖里,砰的一下,炸出一团一米高的水墙来。
一旁的春桃秋水二位丫头闻声而动,几步游走就护在了刘子明和童芷姑娘的身边,警惕地看着四周。
哪里来的箭?刺客?刺杀刘子明的?好几种猜测在两位好看的丫头脑海一闪而过,这些都有可能。
但问题是,这是商老爷的地盘,庄园内自是高手无数,而且先前并无任何预警,这刺客可以绕过这些高手悄无声息地来到竹叶小楼旁刺杀?实力是何等的恐怖!
秋水好看的明亮眸子闪过一丝不安和惊慌,她年纪小上几岁,望向一旁的姐姐,姐姐春桃抿了抿嘴唇,内心也是泛起强烈的恐惧和后怕,刚才那一箭她瞧着了,至少是一品的身手,不然不做不到神不知鬼不觉地远远发箭,便精准无误地射死那只在空中灵活地扭动身姿的扑腾鱼儿。
她强压抑住心神,下意识地往前一步,将所有人护在身后,对着宽阔的山林湖面喊道:“何人放箭!?”
清丽的声音在空荡的湖面上回荡,并无人应答,也再无人射箭,仿佛那惊魂一箭只是个意外。
在那一箭之后,湖面又陷入沉默,只有秋风吹拂湖面水流动的微声,然后刘子明叹了口气丢下鱼竿,朝警惕的二人走了过来,说道:“你们二人,先回商胜映身边去吧。”
春桃和秋水同时眸子微蹙,面色微白,看向他,说道:“有刺客。”
“我知道。” 刘子明挠了挠头,判断道:“恐怕不是来杀我的,不然刚才那一箭我的下场便和那死鱼一样了,你们就不担心你们家老爷?”
二人怔在原地,陷入了片刻犹豫,童姑娘有些害怕地躲到了几人中间,望着远处山林中的燃起的一团滚滚黑烟,尖叫道:“你们看,商园主宅的方向!”
两位姑娘霍然抬头,快速互相对视一眼,身姿如燕子般骤起飞去。
望着两位高手丫鬟往火起之地那边飞快掠去的背影,童姑娘看了一眼刘子明,着急问道:“喂,她们走了,刺客再来怎么办啊?”
刘子明用手捂住她的嘴,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轻轻道:“嘘~”
二位绝色丫鬟走后不久,一道高大的青影便倒映在湖面之上,许久不见的图青越手执青灰大弓出现在刘子明面前。
久别重逢,哪知刘子明开口便是不客气的一句:“老图,你要赔我的鱼~”
……
……
图青越冷静地听着这句玩笑话,面容之上一派平静,根本笑不出来。
童姑娘躲在他身后,警惕地望着这箭手,不知道他与面前这高大刺客有什么联系。
“你还活着,我很高兴。” 刘子明眯起眸子望向他那阳光下略显黝黑的脸庞,温言道:“看来那鸟人还是收手了。”
图青越略略低头,承认了这个事实。
那日巡河巷子决战,曲九州神指弃南宫转向自己扑杀而来,情急之下手中大弓七箭齐发,却大宗师一指穿破,点于额头心湖处,命在一线。
幸得南宫少卿和冷双儿再次出手,这二人舍命一搏,终究令曲九州稍退了一步冷了杀意,自己才能找到一丝机会逃遁而去。
图神箭微微眯眼,英武的眉毛轻抖,冷声说道:“然而我受了伤,闭门养了几日,接下来几日江南的局势便被大人搅的大乱……”
图青越眸子里闪过一团阴火,“你知不知道,承天卫也有人死在了这场动乱中?”
“你想说那几名配合商会行事被棒杀的商人其实是承天卫的暗探?” 刘子明微闭眼帘,漠然道:“没错,是我指派的,不然你以为光靠那些贪财胆小的江南商人能掀起这么大的风浪?”
图青越狠狠握紧了拳头,艰难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那是五条人命。”
刘子明毫不动容,眼中闪过坚毅之色,说道:“五条人命?死在相党手头的人命又何止五万之数,这些人一日不除,江南便永远是黑暗人间,为了挖出和铲除江南的相党根基,承天卫死了多少的人?你身为承天卫江南总使,总比我要清楚的多。”
图青越怒意稍退,寒声道:“承天卫受皇命,不畏死,但,不能白死。”
刘子明拍了拍他的肩膀,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你放心,我答应你,也答应陛下,一定还江南一片蓝天。”
图青越微微点头,直接说道:“接下来大人打算怎么做?”
“我需要找到一个人,证实一个猜想。”
“什么猜想?”
“自从我和南宫在南漳郡闹事已来,这几个月的江南已是腥风血雨,而朝廷各方势力始终冷眼旁观不做出任何反应……秦清泉这大奸相向来眼睛里揉不得任何沙子,眼见我拔掉他在江南的根基,竟然无动于衷,不做出任何反击,实在是与理不合。”
图青越脸色微变,说道:“确实古怪。”
“后来商园和江南府的行事更加深了我的判断,他根本不惧我做出任何的手段,他知道只要他的底牌没被翻动,无论我怎么闹也是白折腾……”
刘子明面色凝重,说道:“七望族只是摆到明面上的棋子,曲九州,商胜映,孙老知府这三位江南最有份量的人物也都不是相党在江南的根基,因为他布在江南的根基在意想不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