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大郎摇头,“听说是惠民,只收取一点草料钱。”
“这些年朝廷对我们难民倒是不薄。”曹许氏心有感慨。
曹老爷抽着旱烟,点头说道:“如今的朝廷,比早些年强了不少。老婆子,记不记得我们成亲的那年,也是打仗。朝廷可没有现在这么仁慈。粮食被官府征收,家里一颗粮食都没剩下。幸亏你身上藏了两个烧饼,我们才活了下来。”
“谁说不是!如今这个朝廷倒是真心替老百姓着想。”
曹许氏说完又笑了起来,“没想到我老婆子活了几十年,也能吃上朝廷一碗饭。”
夫妻二人皆笑了起来。
曹大郎弱弱道:“要不就留在京城?京城比西河县好多了,无论是做工还是做生意都强。”
“放屁!”曹老爷厉声呵斥,“家在西河县,人就必须回西河县。人不回去,家里的土地谁打理?榨油坊谁来管?休要想些有的没的,安心给老子回去种田。土地才是我们的根本。留在京城没房没地,人如同浮萍,死了都只能埋在乱葬岗,进不了祖坟。”
曹许氏连声附和,“老大,你爹说的没错。西河县才是我们的根,你可不能起不该有的心思。”
曹大郎媳妇偷偷拉扯曹大郎的衣袖,示意他别乱说话。
曹大郎一脸无趣,“我就随便说说。又没说不回西和县,只是想着京城机会多,赚点钱再回去。”
“做梦!除非我死,否则你休想留在京城。”曹老爷一句话堵死了曹大郎的小心思。
两口子回到隔壁屋。
曹大郎媳妇抱怨道:“你干什么提留在京城的话。”
“我不就是想着试探一下。”曹大郎委屈。
曹大郎媳妇哼了一声,“要留在京城也不是现在。离家这么多年,无论如何得先回去看看。等到明年,我们再找机会来京城。趁着在家里的时间,我多做点绣活,到时候拿到京城来卖,价钱比西和县至少能贵一倍。”
“贵这么多?”曹大郎惊奇。
曹大郎媳妇重重点头,“我特意买了丝线,都是西和县买不到的。这事你别告诉婆母,她要是知道了,又该把我的丝线分给大姐和小妹她们。”
曹大郎打了哈哈,没接话。媳妇口中的大姐和小妹,都是他的亲妹子。做娘的偏心闺女,他有什么办法。
他问道:“那我怎么办?”
曹大郎媳妇白了他一眼,“老实榨油。你不是说京城这边茶籽油卖的贵,你多榨点茶籽油,到时候一起拿到京城来卖。”
“是个办法。别忘了我们还有寰宇运输的股份,每年可以吃红利。”
说起这个,曹大郎媳妇一脸喜气洋洋。
当初孤注一掷,将所有的积蓄拿出来买寰宇运输的股票,真是买对了。
只可惜,只有三股。
要是有三十股,她做梦都能笑醒。
紧接她又叹了一声,“可惜不能让大宝留在京城读书。听说新民县的初级学堂不要束脩,连笔墨纸砚都是免费的。西河县可没有免费的学堂给大宝读书。”
“所以我说就该留在京城,我们也在新民县买一套房。我们住楼下,楼上用来出租。”
曹大郎媳妇甩了个白眼给他,“钱呢?钱从哪里来?你能说服爹和娘吗?”
曹大郎一脸郁闷,“罢了,罢了,明年再想办法来京城。”
今年无论如何都得回去一趟。
家里好几年没人,不知道房子破败成什么样子。
次日一早,曹家一家十几个口人,提着大包小包,沿着官道找到贰叁伍号马车。
“大件行李全都放车顶,不准放在车里面占地方。”
“放车顶掉了怎么办?”
“掉不了。真要掉下来,坐着车门口的人肯定看得见。”
马车的车门开在车尾部。行李如果掉下来,的确看得见。
“车顶能装那么多行李吗?”
“放一百个心,车顶焊接了铁条,又搭了木板,保证出不了事。我们来来回回拉人拉货走了上百趟,从没出过问题。”
“你们以前拉哪里啊?”
“边关前线,连大草原都去得。”
“去西和县,得走十来天吧。这么点车费,能赚钱吗?”
“走不了十来天,我们速度快,七八天就能到。要是路面铺了水泥路,还能更快一点。你们给的那点车费,我就实话同你们说,连草料钱都不够,更别提我们车夫的工钱。”
“那你还愿意载我们回西河县?”
“朝廷有补贴,车行亏不了。”
“今年朝廷倒是大方,竟然组织车行,送我们难民回家。”
“听人说朝廷去年赚了一笔,手头有点闲钱,这才肯拿出钱来惠民。”
“朝廷从哪里赚钱?老哥,你消息灵通,和我们说说呗。”
“好像是缴获了十万头牛羊马匹,还有上万俘虏,都换了钱。”
“十万头牛羊马匹,那得多少钱啊?”
“百万两肯定是有的。”
“俘虏怎么还能换钱?不是都说俘虏浪费粮食吗?”
“你说的都是老皇历。现在俘虏可值钱了,边军都不乐意砍人头,更愿意抓活的。”
“说说,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等你们回了西河县,亲眼见到后就明白了。现在跟你们说,你们也听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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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进入尾声。
然后就是第五卷,也就是最后一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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