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老爷下意识的捏了捏腰间,棉袄里面藏着金银细软。
在全家人期盼的目光下,他宣布:“老大去官道那一边找房子,只能租两间。全家挤着住。”
两间屋,哪里住得下?
儿媳妇偷偷表达不满。
曹家大儿子却急忙答应下来,生怕晚了,自家老爹又改变了主意。
“再打听打听有什么营生。一家老小,总不能指望着那点金银细软坐吃山空。下苦力也好,开榨油坊也好,老大媳妇去军服厂做针线活也好,总之,要有一个营生。丑话我先说在前头,除掉房租,我不会再陶一文钱。吃喝的钱,全靠你们自己挣。挣不到钱,那就饿肚子。”
不管将来会不会饿肚子,能搬出窝棚区,住进宽敞明亮的水泥房,都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曹家大儿子起身,“我去租房子。”
大儿媳兴奋道:“我来收拾行李。”
当天,曹家就租好两间大单间。
曹家大儿子租房子的时候,耍了个小心眼。
他也是租房子的时候才知道,单间原来还分面积大小。
小的如窝棚那么大一点,按下一张床,一个柜,一个桌,剩下的面积连转个身都困难。
大单间,足有三四个窝棚那么大。
既然老爹出房租,又只给租两间,当然是租最大面积的单间。
当天傍晚,一家人做了登记,大夫检查确定没有病症,顺顺利利搬进了水泥房。
一排排水泥房,全是二层小楼,独门独院。
每一套二层小楼,都自带厨房茅厕和浴室,同窝棚区的条件比起来,犹如奢华豪宅。
曹家全家人都很满意水泥房的条件,唯独曹老爷阴沉着一张脸。
因为房租超出了他的预期。
他以为一个单间一个月只要一百文。
然而,他们租的单间,一个月要四百五十文。两间就是九百文。
一个月光是租房,就要花去将近一两银子,曹老爷心疼得心口一抽一抽的痛。
一两银子,他得卖多少粮食,才能赚回来啊。
败家子!
就知道花钱。
他将自己的钱锁在箱笼里,钥匙贴身放着。
从今以后,除了房租,让他陶一文钱出来都是妄想。
……
赵民发和黄去病,一个代表四海,一个代表少府。
为了安置难民,两个人每日忙得脚不沾地,嘴角起泡。
天黑了,一天又过去了。
终于可以坐下来,放松放松。
吃一口饭,刺激到嘴里的水泡,痛得黄去病龇牙咧嘴,直呼受不了。
赵民发见状,哈哈一笑。
“黄公子要是受不了苦,不如回文青书局,或是让少府另外派人过来。”
“呸!”
黄去病喷了一口清水。
“谁说本公子吃不了苦?”
赵民发一边吃着饭,一边翻着问题汇总表。
他对黄去病说道:“黄公子最好吃点,要不然半夜饿醒睡不着,明儿可没力气做事。”
黄去病嘴角都是水泡,吃饭犹如受刑。
他知道不吃不行。
只能忍着痛,勉强吃了几口。
赵民发吃得很快,不管嘴里多痛,身上多疲惫,他都不会错过任何一餐,而且会将饭菜吃得干干净净。
小时候吃不饱的经历太深刻。
以至于食物摆在面前,不吃完总有一种罪恶感。
他飞快地吃完最后几口,然后拿着问题汇总表,对黄去病说道:“三个紧急问题。一是要多建茅厕,二是要多建水井。第三,我建议强制所有难民学习卫生安全须知。”
黄去病喝着凉水,冷却嘴里的痛感,一边问道:“出了什么事?”
赵民发说道:“因为用水问题,争吵打架,每日都频繁发生,而且有越演越烈的趋势。再不控制,很可能发生地域性的大规模械斗。另外,随地大小便的问题越来越严重。据反映,茅厕数量供不应求,排队时间过长,很多人直接就地解决。”
黄去病点点头,“那就多建水井,多挖茅厕。”
赵民发继续说道:“很多难民,脑子里根本没有讲卫生的想法。总认为,不是自己家里,就可以随便乱来。现在是春天,天气不热还不严重。等到夏天,还是这样的话,极有可能发生疫病。
还有,喝生水的人很多。大夫说,目前已经出现腹泻腹痛的病患。不加以控制的话,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出现腹泻腹痛,进而引发疫病。”
黄去病表情严肃,“看来之前我们还是太过心慈手软。绣衣卫人手不足,只能靠我们自己。赵公公,你能否从四海调一批护卫过来,最好是曾在新民县流民窝棚区干过的那帮人,他们经验丰富,知道怎么管教难民。我也会从公主府调一批侍卫帮忙。”
赵民发很干脆,“今晚我会连夜赶去晓筑,请示夫人。争取多调点人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