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不能言,鲜血溅出来,发出怪叫。
接着,刺刀拔出,狠狠又刺一刀,他方才气绝,倒在血泊。
一下子,方才还安静的偏殿,顿时哗然起来,那些门客一个个似见了鬼似得,朝着角落里蜷缩而去,完全不敢在放肆了。
杨昌面上露出悲痛欲绝之色,一下子,他最后一点的傲气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了心底深处冒出的寒气,他忙是拜倒:“饶……饶……”
陈凯之不为所动:“杀!”
另一个儿子想要挣扎,已是直接刺刀自后刺入,贯穿至前胸,血槽里鲜血淋漓,犹如雨水一般的血水,自刀尖滴淌而下。
这杨昌的兄弟想要逃,被人用火铳的木托直接砸倒,随即自他的咽喉,刺刀直接刺入,血箭飚射,便连半空中,都漫着血雾。
杀人者,俱都面无表情,宛如杀猪的屠户。
门客们,俱都闭着眼,不敢去看,他们一个个身如筛糠,竟再没有人发出声息。
杨昌瘫跪着,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惨死,看着自己的兄弟气绝,如遭雷击,想要挣扎,却早被几个人制住。
那吴都头已是吓得两腿发软了,虽然杀的人不是他,甚至……可以说这是为他报仇,可是……他浑身发寒,竟已不敢抬头再去看陈凯之。
陈凯之抿嘴一笑,尸山血海,他已见的多了,杀这么几个人,于他而言,实是不值一提,所以他面上几乎没有丝毫的表情,连眼睛都不曾眨一眨,目光往四周望了望,便轻慢的开口。
“杨昌,你包庇钦犯,抗拒官兵,十恶不赦,形同谋反,你放心,我陈凯之说的话,一定说到做到,说杀你全家,就定不会留什么活口,本来,我还想审一审你,不过见你可怜,索性,给你一个痛快吧。”
陈凯之已是淡淡然的站起身,扫视着这满殿的门客,这些门客,一个个面上或带恐惧,或是垂头战战兢兢的样子,完全别吓得不敢出声了。
陈凯之轻蔑的看了他们一眼,这时,有人匆匆而来,低声道:“钦犯已经拿住了。”
陈凯之颔首点头:“拿住了就好,走。”
他刚是抬腿几步,身后,数柄刺刀直没杨昌的心口,杨昌整个人还没反应过来,只发出了一声闷哼,直接倒地了,这倒是真的给了他一个痛快。
陈凯之脚步声传的清晰入耳,因为在他身后,鸦雀无声,仿佛他的身后,空荡荡的。
突然,他驻足,回过头。
那些屏住呼吸的门客们,还未来得及松一口气,此刻,却又都吓得脸色发绿。
陈凯之回头看了一眼,笑了笑,走出偏殿时,夕阳西下,彩霞已经散去,天色略略黯淡,却又仿佛,不舍得将这夜幕降下,于是一道余晖落在他的面上,陈凯之的面上,略带几分疲惫,却已是快步而行,突的想起什么:“吴都头。”
吴都头现在已经不敢有丝毫的怠慢,更不敢耍滑头了,连忙上前。
“在,在。”
陈凯之道:“后日,召集京兆府所有的都头,以及五城兵马司的所有千户、百户,到京兆府来听令,五城兵马司还有京兆府,一切的人员,花名录,还有官职,以及缺额的人员,明日俱都要报到我这里来。除此之外,钦犯立即押回去,让判官连夜审问,要以最快的速度,拿到他的供状,告诉审问的判官,若是他办事不利,放心,我可以让人取代他。”
吴都头心里一凛,整个人都有些怔住了。
前头的话,他听的很明白。
千户、百户、都头。
这等于是将所有中低级的治安官员、吏首们俱都一网打尽了,说是去开会,这里头,却是有名堂的。
若是所有人都去见了陈凯之,若是大家手里还有其他的公务怎么办?又或者是,五城的都督或者是京兆府的同知有什么事要办,那又该怎么办?
你是听陈凯之的,还是听上官的?
陈凯之的奉钦命辖制他们,而大家的上官,却是职责所在。
也就是说,接下来要解决的是,这洛阳城里,这些个千户、百户、都头们谁说了算的问题。
吴都头倒是没什么犹豫了。
对于他而言,这还用说吗?当然是护国公说了算,毕竟,不听判官、同知,甚至是府尹的命令,大不了,老子不干了。可不听护国公的命令……
他心底发寒。
照着这位护国公杀伐果断,连赵王府都不放在眼里的性子,他若是说杀你全家,还真就杀你全家,这一点,吴都头一点都不敢怀疑。
至于后一句,整理花名册,还有缺额人员,这就自不必说了,无论是京兆府还是五城兵马司,都有空额,为什么会有空额呢,无非就是养着闲人,或者养着不存在的人,上头的人趁机贪墨。
这……是要整肃吏治的节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