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称帝的办法?
听到萧如薰说的话,袁黄皱起了眉头。
“什么办法?”
“我派人去福建和浙江,还有南直隶,帮助当地流民和贫苦农户杀士绅,夺土地。”
袁黄大惊失色。
“你……你瞒着我?”
“袁公,您到底也是进士,说不定也认识些许豪绅,这种事情我怎么敢告诉您呢?事实上,军中包括您在内的所有文官,除了我自己提拔的那些,都不知道这件事情,叶公当然也不知道,当然,您的老家我是特殊照顾了,放心。”
看着萧如薰无所谓的表情,袁黄深吸了一口气。
“仅仅如此吗?这就是逼到绝路上?”
“当然不是,我可不会傻傻的均贫富,袁公,我不是派兵去帮着农户杀士绅,而是派人去领导农户,组织穷苦人们联合起来,让他们去杀士绅,夺土地,这样的话,他们手上沾了人命,害怕报复,就不得不支持我,因为我完蛋了,他们也会完蛋,他们会死的更惨。
以往的那些喊着均贫富的人呐,不是压根儿没想着均贫富,就是做法不对,你直接把土地抢过来送给农民和指挥农民亲手去抢土地,那结果是完全不一样的。”
“投名状?”
袁黄双目圆瞪。
“对,类似于投名状,农户亲手杀了人抢了财富和土地,他们就会惊慌失措,担心被那些地主士绅报复,这个时候我就会把他们组织起来,组织成一个农会。
一个村庄一个农会,或者两三个村庄一个农会,自己组织自卫队,由我派去的官员暗中指挥,杀士绅,杀地主,不停的杀,一直杀到他们再也无法回到过去那种状态只能依附我为止。”
袁黄咽了口唾沫。
“好狠。”
萧如薰笑了笑。
“当然要狠,这些地主士绅吃肉喝血本来就很狠了,我不比他们更狠,怎么收拾他们?大明最富裕的东南三省全在他们手上,我一点赋税捞不着不说,还要让他们当官,给他们俸禄,我傻啊我!
杀掉他们,把土地抢过来,让农户耕种,这样的话,我才能收的上税,完完全全的把税收上来,以后开征商税也顺利了,在县以下设乡,乡以下还要设村官,中央和地方上最大的阻碍不复存在,也都顺利了。
让朝廷的触角伸到每一个地方的每一户人家家里,要让皇帝的权威恢复到秦汉的程度,皇命下乡,这才是我的目的,当然还有很多事情我都要做,甚至,我还打算让士绅这个词语成为历史。
袁公,我是要做到这样的事情的,我为此已经杀了太多太多人了,东南士绅的根基都快被我拔光了,所以,您说,我是不是把我和咱们大家一起逼到绝路上了呢?当然,包括您老人家在内,也在悬崖峭壁上呢!”
“……”
袁黄说不出话来。
他用看疯子的眼神看着萧如薰。
“袁公,我知道您现在可能觉得我是疯子,但是我要告诉您,我不是在说疯言疯语,就算是疯言疯语,只要做到了,就不是了,而我已经做到了,东南三省的土地改革已经基本上完成了,就这半年,差不多已经完成了。
大明最富庶的地方,朝堂上大部分官员的家乡,他们赖以左右中央决策的根基,现在几乎完全掌握在我的手里,现在朝堂上的那些官员的根基已经被我连根拔起,从中央到地方,我最大的阻碍已经不复存在了。
他们都在注意我的北伐,注意北伐以后能得到什么好处,跟着我一路往北,却根本不知道我的目的,就算是现在,外面的那些人还以为我只想做皇帝而已。
他们以为我只是想做大明皇帝一样的皇帝,他们以为我愿意继续和士大夫共天下,他们以为我愿意继续科举,我愿意继续做千百年来我们都在做的事情。
不是的,我是要他们不复存在,我要这些跟我争夺权力的士大夫不复存在!我要把这套陈旧的规则全部砸碎,我要换了这人间!
他们被惯坏了,被两宋三百年给惯坏了,什么事情都以他们说的为基准,他们说的都是对的,别人说的都是错的,他们做的事情就是对的,别人做的就是错的,孔圣人说的就是对的,别人全是错的,天下有这样的道理吗?
儒门不过是汉武帝用来统治天下的工具罢了,既然是工具,就要有工具的本分,现在倒好,工具翻身做主人,骄奢淫逸远超历代帝王,倒把皇帝压在下面动弹不得,天下有这样的道理吗?
您觉得我们为什么不缺军费,我们为什么不缺粮食?您以为都是缅甸子民节衣缩食支援的?咱们的缅甸什么时候那么有钱了?都能支撑起几十万大军的需求了?
不,都是我从东南豪商大户士绅手上抢来的,不抢不知道,一抢吓一跳,我算是知道什么叫有钱了,感情以前我就是个叫花子,三十万两银子都要死要活的,人家一挥手就是三十万,眼都不带眨一下的。
他们比我有钱多了,地窖里仓库里土地里,全是银子,我的想象力被贫穷给限制住了,所以那个时候我才知道财大气粗是什么感觉,然后,我有钱了,有人了,有基础了,有军队了,就可以做皇帝了。”
袁黄的身子都在发抖。
他忽然觉得萧如薰是个怪物。
自己居然和一头怪物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而毫不自知?
“袁公,你不要怪我瞒着你,我也不想的,但是,越是往北走,我就越不能相信任何人,总觉得哪儿哪儿不对劲,不过现在好了,外面那群傻瓜等着让我做皇帝呢!
袁公,等我做了皇帝,就让你做内阁首辅好不好?当然,您就不能触碰兵权了,警察也不可以,我不会再允许文官触碰兵权,谁敢碰,我就要谁的脑袋。”
袁黄不停地深呼吸。
“季馨,现在这群武人敢给你披上黄袍,你就不怕他们的手下日后也会这样做?有了你这个榜样,天下武将谁的心里会继续安稳下去?文人掌权乱政,武人掌权亡国啊!你不怕天下大乱吗?”
萧如薰笑了一下。
“袁公,您不是说我长大了吗?为什么还要这样说呢?赵匡胤的那个情况,遍地都是节度使,人事权财权兵权一手抓,个个都是土皇帝,他要是不杯酒释兵权,大宋还能三百年?但是也多亏了他,大明现在还有节度使吗?”
袁黄一愣。
“大明最精锐的五十万大军在我手上,被我牢牢掌握,天下有谁可以与我抗衡?他有钱吗?有兵吗?有我那么多钱那么多兵吗?地方上有节度使吗?有人有足以起家造反的资本吗?
至于我麾下大将,与其说是他们逼着我当皇帝,不如说是我逼着他们逼着我当皇帝,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从未出乎我的意料,至于他们的部下,袁公,您觉得那些突然出现在军中的文员只是去教士兵识字的吗?”
袁黄不知道萧如薰说的是什么意思。
“那些文员不仅仅是去教士兵识字的,更是去告诉那些士兵是谁给他们饭吃,是谁给他们军饷,是谁给他们衣服穿。”
萧如薰咧嘴笑道:“是我给他们饭吃,我给他们衣穿,我给他们发军饷,他们吃的是我的饭,穿的是我的衣,拿的是我的军饷,他们每一个人都知道,尤其是咱们缅甸的老底子,袁公,您觉得我和赵虎一人给白虎营下一道命令,白虎营是听我的,还是听赵虎的?”
袁黄明白了,他抿了抿嘴唇,嘴唇微颤。
“感谢大宋和大明,压制武人五百年,把五代风气完全抹除掉了,感谢大明的文官,把大明内地的卫所完全弄烂了,把九边军队的命根子抓在手里,让我几乎没有任何难度的就能做到赵匡胤苦心孤诣十几年才能做到的事情!
兵权从来都在我手中,没有我的允许,他们任何一个人都调动不了超过二十人的军队,因为士兵们都知道我,知道萧如薰,他们会直接听从萧如薰的命令,东南财赋重地在我手里,九边大军已经全部投靠我,最强的兵,最多的钱,我都有了,是我的中央比较强,还是地方比较强?”
萧如薰看着袁黄,像是在询问,但是,更像是在嘲讽。
袁黄深吸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