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城,这座古老的城市历史可以上溯至公元前486年,由于交通便利水土肥沃,到了天启年间,这座城市已经发展成了一个拥有八十万人口的大城市,由于扬州独特的地理位置,所以自古就有“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的说法,由此可见扬州的繁华。
而这座城市的经济支柱就是纺织、贩盐以及海运,而其中最有名的当属盐商,势力最大的也是盐商。
无论哪个朝代对于盐业实行的都是专卖制度,明代实行的是“纲盐制”,持有盐引的商人按地区分为10个纲,每纲盐引为20万引,每引折盐300斤,或银六钱四厘,称为“窝本”,另税银三两,公使(运输)银三两。以“圣德超千古,皇风廓九围”命名,未入纲者,无权经营盐业。
商人如果想要合法贩盐就必须先向官府衙门取得盐引。商人凭盐引到盐场支盐,又到指定销盐区卖盐。
这个政策表面看起来很有效也很不错,既可以统筹规划又可以合理调配资源,无论是朝廷和商人都得到了好处,看起来一片和谐,但是实际执行起来却是漏洞百出。
盐很值钱吗?它确实很值钱,如今的粗盐一斤就要三钱银子,合折后世约莫五十块左右,这个价钱若是放到后世估计会让老百姓毫不犹豫的揭竿而起造反吧?可它就是这么贵,由于它是必需品你不吃还不行。
可你说盐值钱它又不太值钱,要知道大海就是一个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库,只要把海水印引上岸,经过太阳的暴晒后一片片白花花的食盐就出来了,生产一斤盐的成本只有几文钱,可当这些盐到百姓手里时就变成了三钱银子,中间有近百倍的暴利,这样的暴力即使是后世的毒i贩子看到也要自愧不如。
为什么盐价会有如此大的悬殊价格呢?其实说起来很简单,因为银子都被盐商、朝廷的各级衙门给赚走了。盐商花了大价钱买盐引,自然要加倍的赚回来,各级官府衙门为了捞外快自然要层层设卡雁过拔毛般的捞取好处,如此层层叠叠的增加,盐价自然高到了离谱的地步。
食盐的生产销售过程堪称是一场盛宴,在这场盛宴中,各级的官府和盐商都捞足了好处吃得盆满钵满,唯独朝廷没有得到丝毫的好处,所有人仿佛都患了健忘症似地,将自己为之效忠的朝廷和皇帝抛在了脑后,他们才不管你皇帝和朝廷有没有钱呢,只要自己有钱花天酒地就行。
在江南,那些身家几万十几万的盐商充其量只能称之为小虾米,几十万银子身家的只能算寻常,拥有上百万两银子身家巨商也不少见,可以想象当大明皇家商行将那些杨峰从现代弄来的精盐以粗盐的价格卖出去时会引起什么样的轰动和反弹。
扬州是一个商业气息非常繁华的国家,这里商业贸易主要分为纺织、海运以及盐商,其中又以盐商最财大气粗和嚣张,扬州的人们将势力最大的八家盐商称之为扬州八大家,分别是何、吕、施、张、严、史、卫、于八家。
五月二十日,今天是扬州最大的盐商何家何老爷子的六十岁大寿,扬州城但凡是自觉有点身份的人都涌到了何家大院纷纷送上礼单。何家的人也不小气,今天他们一共在何家摆下了三百桌的酒席款待前来道贺的客人,宴席一直排到了何府外面,而当扬州知府高岩年到来时,整个宴会更是达到了高潮。
在何家后院一个幽静的小客厅里,何家老爷子正在款待十多名前来贺寿的十多名客人,若是有熟悉的人在这里便会发现,这些盐商全都是扬州城中势力最大资本最雄厚的,这个客厅里的人若是联合起来足以把持并操控整个扬州、高邮一带的盐袋子。
何老爷子虽然已经六十,但由于锦衣玉食加之善于养生,所以看起来依旧面色红润说起话来也是中气十足。
看着围坐在自己周围的客人,何老爷子喝了一口特地为他熬制的养生参茶,将茶杯放下后这才捋须道:“诸位,今天是老夫的六十寿辰,诸位能亲来何府给老夫道贺,老夫实在是感激不尽,只是不知各位都涌进老夫的后院来不知有何见教啊?”
看到何老爷子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坐在周围的人心里不禁齐声暗骂了一声老狐狸。只是众人虽然明知道这老家伙在装糊涂,可却没有人敢露出半分不满之色。
要知道面前这个老头虽然没做过官,但他身上也是有举人功名的。加之它的三个儿子有两个都入了仕,它的大儿子更是在京城号称“天官”的吏部任职,所以如今的何家在扬州可以说要钱有钱要权有权,就连扬州知府也要让他们三分。
看着何老爷子重新端起参茶慢条斯理的看着茶杯里漂浮在水面上的参片,一名满脸肥肉的中年胖子满脸堆笑道:“何老爷子,按理说今天是您老人家大喜的日子,小侄这些人无论如何也不应该拿那些俗事来打搅您,可由于兹事体大,小侄等人实在是没办法,不得不过来打搅您。您也知道,前天大明皇家商行也开始把手伸到咱们的碗里来了,三钱银子一斤精盐,这是要把大家伙活活给逼死啊!”
一旁一名面向阴沉的中年人也沉声道:“是啊何老爷子,正所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咱们贩盐就要有贩盐的规矩。咱们都知道大明皇家商行就是江宁伯的敛财工具,原本他们想要计入这个圈子就来吧,咱们分他一碗饭吃也无所谓,可现在他已经不是抢饭吃这么简单了,他这是要砸了咱们的饭碗啊!”
之前的胖子点头道:“是啊,卫老爷说的不错,江宁伯想要入场赚银子没问题,可他千不该万不该砸咱们的饭碗,这件事别说是他了,就算天王老子也不行。”
“话虽然如此,可是江宁伯这个人可不大好惹,听说他在辽东可是杀得鞑子人头滚滚,那可是个心狠手辣的主,想要对付他咱们得从长计议才行!”一名穿着淡绿色丝绸长衫的中年人面带忧色的说。
“老言,你这个人就是胆子太小,做什么事都畏首畏尾,难怪这些年你们的盐引份子越来越少了。”姓卫的中年人瞄了对方一眼不屑的说道。
“我……”
被嘲笑的人是严家的家主,名叫言兰敏,名字有些女性化,而且为人也很是谨小慎微,向来不大为在座的人所喜。
喏喏了一下后言兰敏才涨红着脸道:“卫文宝,你也别光说我了,你要是真有那胆子干嘛不把那个皇家商行给抢过来?这些年皇家商行弄出来的好东西不要太多,玻璃、胭脂水粉、皂角以及洗发水这些东西卖遍了整个江南,金山银山赚的银子多了去了,也没见你敢动人家一根寒毛啊!”
卫文宝拍案而起指着言兰敏喝道:“姓言的,你什么意思?你是嫌你家的生意太好过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