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
“尖嘴钳!”
“啪”
一把闪着银光的尖嘴钳随着声音的落在张白玲刚张开的手掌上,张白玲拿起尖嘴钳小心翼翼的夹住了伤口里的箭头用力一拔,一股血箭立刻随着箭头喷了出来,虽然伤员早已打了麻药,但依旧疼得发出了一声闷哼。
“止血钳!”
一把止血钳干净利索的放在了张白玲的手上,张白玲拿着止血钳准确的夹住了血管,原本流血不止的伤口立刻停了下来。
血止住了,但张白玲并没有停手,而是开始用消毒纱布开始清理伤口,一团团被染红的纱布不断被扔到了垃圾筐里,等到伤口清理完毕后,张白玲这才开始小心的缝合血管和伤口,直到半个时辰后张白玲才将伤口缝合完毕。
伸了个懒腰长长的出了口气的张白玲这才对身边的助手许丹道:“总算是把所有的手术都做完了,你出去叫两个人进来把他抬下去吧,咱们已经做了能做的一切了,能不能活下去就看老天爷了。”
许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手帕替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这才有些钦佩的说道:“白玲姐,您真是太厉害了。这样的伤势换了以前早就死了,到了您手里却硬生生把他们从阎王爷手里给抢了回来。”
“这算什么啊。”张白玲轻笑了一声,“我这点本事算得了什么,我听杨大人说,欧巴罗那边的大夫甚至可以给人把断了的手臂接上,还可以帮您换心脏呢。可我现在不过是帮伤员缝合一下伤口,比起那些真正的大夫这点微末本事算得了什么呀。”
“可那也很厉害了呀,至少比起我以前见过的大夫厉害多了。”许丹随即又撇了撇嘴:“咱们以前的那些个庸医吧,若是碰到这种伤势最多也就是把箭头拔出来,然后找块布包起来,至于能不能活下去就听天由命了,这样的大夫连我都比他强。”
张白玲笑笑没有说话,这个时代的人对于大夫这个行业并没有什么规范,但凡随便看了几本医书或是学了几天医术便可以上岗替人看病了。如果把人给治好了那是大夫的医术高明,若是把人治死了你也别埋怨人家只能怪自己倒霉。
什么……医闹?别开玩笑了,你真敢因为这个把大夫给打了,你就等着被这一代所有的大夫给封杀吧,今后但凡是你家里谁生了病也没有大夫敢替你和你家里的人治病了。
正因为大夫这个行业的准入门槛是如此之低,以至于就连读书人都喊出了“不为良相便为良医”的口号,意思是什么呢?就是说如果我当不了官的话那么当一个大夫糊口还是不错的。
当然了,在大明好的大夫还是不少的,但由于缺乏一个统一的规范,所以从来就是良莠不齐。
自打杨峰创建了这个医护营后,医护营里的这些女子们经过这段时间的刻苦钻研学习以及大量的实践操作,对于一些日常的病理已经有些基本的掌握,尤其是对于外伤的处理更是进步飞速。
医护营里的两百多名医士和护士们也渐渐被江宁军的将士们所接受和喜爱,地位更是直线上升,再也没人敢象原来一样在她们背后指指点点了,毕竟人都是很现实的动物,真要把这些大夫给得罪了,今后你万一在战场上受了伤,人家也不用做别的,晚上半个时辰再给你治病就够你受的了。
张白玲洗完手刚出帐篷,一缕阳光照在她的眼睛上,让已经习惯了帐篷里昏暗灯光的她有些不适应,不得不眯起了眼睛将手掌搭在了额头上抵挡阳光。
“快走……磨磨蹭蹭什么!”
一声喝声从旁边传了过来,张白玲好奇的看了过去,发现一队军士正压着数百名衣衫不整的人从旁边走过。
看到这里张白玲有些奇怪的问刚领着两名抬着担架的护工出来的许丹道:“许丹,这些人都是干嘛的?怎么一个个都衣衫褴褛的,有的甚至还没衣服穿?”
许丹撇了撇小嘴:“除了鞑子还能是谁,不过这些人里头只有少部分人是真鞑子,其他的大都是给鞑子卖命的二鞑子,大人说了把这些人暂时跟那些蒙古人关一块,顺道让辎重营的人看着。”
“二鞑子?”
张白玲闻言有些惊讶起来,前些日子江宁军在锦州城下歼灭了不少包衣以及辅兵,杨峰在巡视战场的时候不经意的说了句“这些给鞑子卖命的二鞑子死有余辜。”,从这以后二鞑子这个词就这么流传开来,由于这个词即形象又好记,所以没过多久江宁军的人就把那些替女真鞑子卖命包括蒙古人、朝鲜人、汉人都统称为二鞑子。
“现在的二鞑子已经惨到连衣服都没有了吗?”
“不是的白玲姐。”许丹忍着笑解释道:“那是将士们把他们的铠甲都剥掉了,有的人里面没有穿衣服,所以就打了赤膊。”
“原来是这样啊。”张白玲无奈的摇了摇头,朝着一旁的帐篷走去,连续做了好几个时辰的手术下来她只感到全身很是有些酸疼,就想着要休息一会,只是她刚走到自己所在的帐篷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白玲姐……白玲姐……”
张白玲转头望去,看到郑妥娘的丫鬟线娘正气喘吁吁的朝她跑来,她停下了脚步惊讶的问:“线娘,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白……白玲姐,我家小姐……请你带上药箱立刻随我去……去一趟。”
看到线娘焦急的模样,张白玲惊讶的问道,“线娘,发生了什么事,难道是你家姑娘受伤了?”
“不……不是……我家姑娘没事?”线娘一边喘气一边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