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校场上那些低着头的大夫,杨峰又喊了一声:“杨大牛!”
“到!”
随着杨峰的声音,一名面色沉稳神情坚毅的军官走了出来。
杨峰指着他道:“你们的大多数人应该都认识他,他就是咱们卫所骑兵队的百户杨大牛,曾经在辽东跟鞑子打过三年仗。杨大牛,本官想问你件事,你先前在辽东和鞑子拼命时最怕的是什么?”
杨大牛毫不犹豫的说:“回大人话,卑职最怕的是受伤!”
“为什么,难道你们不怕死么?”杨峰继续问。
“死?”杨大牛苦笑了一声:“当然怕了,但死不过就是一眨眼的功夫,眼睛一闭就啥也不知道了,可那些受了伤缺胳膊少腿,甚至是伤口感染的就不一样了,由于缺大夫,许多兄弟受伤后
只能硬生生的熬着,命大的能挨过去,若是倒霉的却要活活忍受十天半个月甚至几个月的痛楚折磨才死去,这样的死法才是最痛苦的。所以一般碰到了这样的事受伤的兄弟都会求自己的袍泽给自己来一个痛快,因为再坚强的兄弟也忍受不了这无休止的折磨啊。”
听到这里,周围的人都沉默了,原本在他们心里认为上了战场最痛苦的莫过于战死沙场,可听了杨大牛的话后才知道,战死并不算什么,毕竟眼睛一闭就过去了,可那些受了伤半死不活还得拖累袍泽,回来后还得拖累家人的士卒才是最痛苦的,因为这种痛苦搞不好就会折磨你一辈子。
“现在你们明白本官为何要招募大量的郎中大夫了吧?”杨峰的声音继续响了起来,“咱们本地的大夫不愿意跟随大军去辽东,本官万般无奈之下才想出了这个法子,招募了这些从青楼里出来的女子,准备将她们培训好了,过些日子随大军出征充当随军的大夫。”
“哦……原来如此。”
“感情还有这个原因啊,咱们这些大夫也忒不是个东西了,杨大人请他们随军上辽东他们竟然一个也不敢去。”
“你别坐着说话不腰疼,换了你,在这里吃喝不愁的,你愿意跟着大军去辽东跟后金的鞑子搏命啊?”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不过看向那些郎中的眼神大都带上了鄙夷的眼神。
大夫们被周围吃瓜群众那鄙夷的眼神看得实在有些受不了,一名三十来岁的中年大夫站了出来,朝杨峰拱了拱手:“杨大人,小人南京杏林堂的大夫孔乐,有一事不明,请大人解惑。”
杨峰扫了他一眼:“讲!”
孔乐扫了眼站在自己身后的那些眼神中还带着不安的女子一眼,脸上露出了轻蔑的神色:“大人,既然大人想要培训大夫,为何不招募一些家世清白的男子来担任,为何要招募这些风尘女子?就算是那些良家女子也要比这些人强啊!”
杨峰闻言不禁大怒,这家伙竟然如此可恶。正所谓打人莫打脸,孔乐这是在揭开这些可怜的青楼女子的伤疤啊。果不其然,孔乐说完后,他身后的那些妓i女一个个垂下了头,有的甚至哭出声来。
深吸了口气,杨峰大步走到孔乐的跟前俯下头盯着他一字一句的问道:“孔乐,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好本官问你,你的家世清白吗?”
面对杨峰那如电如剑的目光,孔乐只觉得自己正面对着一名怒目金刚一般,他后退了两步诺诺道:“这……这……”
杨峰大喝一声:“回答本官!”
孔乐差点被吓得瘫坐在地,额头开始渗出了豆大的汗珠,几乎是用哭腔答道:“算……算是吧。”
“好……你的身家是清白的”杨峰点点头,又对着周围十多名大夫道:“你们的身家也是清白的,既然你说要招募身家清白的男子来学医术,那本官就不明白了。你们这些人身家都是清白的,那又为何不愿意去辽东?前些日子本官发出了告示说要招募良家女子,对她们进行培训,可结果呢?结果就是招募了好几日,竟然只招募了不到十个人,而且还是大字不识一个的人。本官就纳闷了,你们大家都不愿意去辽东,那好……本官就带上那些愿意去的人去,可如今你们又说起怪话了,嫌弃人家出身不好了,你们到底是何居心?”
“吧嗒……”
孔乐终于坚持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杨峰的声音据需在校场上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