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
与程处弼等人的复杂心绪相比,其实上官婉儿还有另外一个疑问,那就是:
穆子究,到底是不是吴宁!?
之前武则天与她说过,派穆子究到长安来,就是让他结党。
至于为何结党,老太太却是没说。
不过,上官婉儿自己心中也自有一番计较。
若穆子究就是吴宁,那么长安城造一任下来,倒是可以积蓄不少力量,足以在朝中立足。
若他不是,那么同样是长安一任,亦能为他积攒不少仇敌。
老太太说择君如择獒,那么这个不是吴宁的穆子究,便成了投入獒笼之中的待食幼犬,注定被最后胜出的那只鬼獒吞噬殆尽。
而果不出武则天所料,穆子究这一任,果然耀眼非常。
不但结下了太平、楚王、梁五三府,且长安门阀也让他整治的服服帖帖。
若他要结党,那么这一党的势力,着实不小。
可是,他到底是不是吴宁呢?
上官婉儿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竟有一丝畏惧,是她以往面对朝堂争斗所从不曾有的。
她很希望穆子究就是吴宁,因为只有他是吴宁,在武则天心中的地位才会不一样。
尽管结局如何,谁也不知道,但起码有一争之力。
可是,若他不是
那他注定是一弃子,注定成为别人的垫脚石。
“子究先生!”上官婉儿悠然开口,“听闻先生的长路镖局已有意在长安设立分号?”
吴宁听闻,依旧是神情放松,没觉得什么不对。
点头道:“既然陛下发话了,我又何必扭捏作态?长安分号已然立旗开镖,只是镖局馆舍尚在修缮。”
“哦?”上官婉儿挑起眉头,面有调侃,“这么急?不等馆舍建好就开门做生意了?”
“子究先生也不用这般仓促吧?陛下有谕,南门外那块地,算是表彰子究先生治理长安城造有功,就不收先生的钱了。”
“切!”吴宁一撇嘴,瞪了一眼上官婉儿,“还不是因为你和陛下!?”
大喇喇地往椅背上一靠,“别以为我不知道,拍地余出来那一千五百万贯,你们既不过问,也不派长安左右卫禁军来押送神都,还火急火燎地让镖局在长安建什么分号,甚至连地皮都送了,打的什么主意?”
“不就是想让我吃亏吃到底,帮你把钱再送到长安去吗?”
“噗”
上官婉儿笑了,“穆子究不愧是穆子究,这都被你猜到了?”
没错,武则天就是打的这个主意,这就是有其女必有其母,家族遗传嘛。
就太平公主那个抠门的秉性,全都遗传自老太太。
武则天要是抠起门儿来,那也是一把好手。
一千五百万贯的巨资,要是用禁军押送到洛阳,那得耗费多少军资粮饷?
老太太一琢磨,还不如就用长路镖局押送算了,随便给穆子究一块儿地,全抵镖资了。
这算盘打的是噼啪作响,不能再精明了。
“陛下确有此意。”上官婉儿巧笑如花,“毕竟以往沿海各路的税钱,也都是长路镖局押送嘛!”
吴宁一听,面色一苦,“那不一样的。”
“沿海税银不过几万、几十万,我叫几个人,顺着季风飘就飘过来了。”
“可是这回这么大的数目,我得出多少人押送?”眼珠子一立,“那耗费可是大了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