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敬修忙道:“陛下,臣请告退。”
隆庆摆了摆手道:“无妨,朕让贵妃前来,也与你有关。”
张敬修只得躬身候在一旁。
没一会儿,一个珠光宝气的秀丽女子进入阁中,身后还跟着个容貌秀丽的宫女。
李贵妃进门后,即领着宫女向隆庆皇帝施礼请安,朱翊钧则乳燕扑怀般钻入了李贵妃怀中。
李贵妃搂着朱翊钧,看了眼张敬修,笑盈盈道:“陛下,这便是张先生之子,新科状元张敬修吗?”
这时,张敬修向李贵妃施礼道:“臣张敬修拜见贵妃娘娘。”
又偷眼看了下这位在后来与张居正、冯保组成‘政治铁三角’的李贵妃,见其容颜并非天姿国色,不是那种妖艳的美人,但楚楚风韵,眼波生动,一颦一笑,顾盼生辉,秀丽的眉宇之间,自有一股英气,看上去就知道是一个既有魅力又有主见的女人。
这李贵妃名为李彩风,是万历皇帝朱翊钧的生母,今年只不过才二十三岁,浑身上下都透露着成熟少妇的魅力,让隆庆很是着迷。
隆庆皇帝还是裕王时,娶昌平的李氏为妃,李妃不幸早年病故。裕王又续娶通州的陈氏为妃,这陈妃就是如今的陈皇后。
而李彩风则是当年选进裕王府中的一名宫女。由于聪明伶俐,被一向喜欢女人的朱载垕看中,一次酒后,拉着荒唐了一回,没想到就怀了龙种,生下了现在的皇太子朱翊钧。
陈皇后虽然地位崇高,无奈肚子不争气,到现在仍没有生育。而这位宫女却为朱载垕生下了头胎贵子。母以子贵,于是从地位低下的都人晋升为太子妃,隆庆皇帝登基后,原配夫人顺理成章被册封为皇后,而这位生下太子的妃子也就被册封为贵妃了,其地位在众妃之上,仅次于住在慈庆宫中的陈皇后。
“状元郎不必多礼。”李贵妃搂着朱翊钧,走到御案边上,对隆庆皇帝轻声道:“不知陛下召臣妾来所为何事?”
隆庆笑道:“钧儿今已五岁,又已被册立为太子,众臣都奏请让钧儿出阁读书,然朕以为钧儿年岁尚幼,此时出阁读书太早,但可先开蒙识字。朕有意从今科进士中,为钧儿选一蒙师,张卿乃是朕亲点的状元,身负实才,又是张先生的佳儿,故朕欲让张卿为钧儿的蒙师,爱妃意下如何?”
张敬修心中满是讶然,太子一般都由皇帝自身,或者安排宦官来开蒙,隆庆却有意让自己这刚半只脚踏入官场之人为太子开蒙,不知是为何意。
不过,隆庆不让朱翊钧过早出阁读书也是正常,毕竟太子一旦正式出阁读书,每日就要在皇帝退朝后,去文华殿开始正规的学习,上午学习四书、五经和经典史籍,下午为自由活动时间,皇太子可以休息或者是练习骑射,晚上诵读白天学习的课文。每三天进行一次复习。皇太子出阁读书期间没有假期,只有在每月的初一、十五、雷雨天和深冬时期停讲,停讲期间皇太子可以自由活动或者是自习,这对于年仅五岁的朱翊钧来说,显然过于繁重了。
李贵妃眉头微皱,说道:“状元郎虽家学渊源,才气出众,但毕竟年少,臣妾……”显然,在她心中,还是要德高望重的大臣才可教导朱翊钧。
张敬修也是辞道:“陛下,臣才疏学浅,岂敢为太子殿下开蒙。”
隆庆摆了摆手道:“左右不过是个蒙师而已,张卿在众进士中年纪最轻,也正是如此,朕才让你为太子开蒙,又可兼任伴读。卿授官后,也不用每日入东宫,只需每隔日,在翰林院下衙后,赴东宫教导太子读书写字,卿可明白朕意。”
听隆庆这般说,张敬修知其有过深思,非是临时决定,当下恭恭敬敬道:“臣拜谢天恩,陛下既信重臣,臣必定尽心尽力,为太子开蒙。”
李贵妃能从一宫女得宠,自然不是单凭容貌,眼下见圣意如此,便也应下,说道:“陛下所言甚是,状元郎年少,为钧儿开蒙,倒是比那些年老的鸿儒要更合适,不过臣妾也有一请,请陛下应允。”
隆庆问道:“哦,爱妃有何请?”
李贵妃道:“陛下既请状元郎为钧儿开蒙,臣妾以为,需安排一内书堂出身的太监为钧儿伴读。”
隆庆又问:“爱妃可有属意之人?”
李贵妃摸了摸朱翊钧的小脸,说道:“陛下,冯保善书,可指导钧儿写字,不如让冯保为钧儿伴读,不知可否。”朱翊钧趴在李贵妃怀中,任由他的皇帝老爹和贵妃母亲为他安排学习事宜。
冯保?张敬修心道,看来此时这位著名的‘冯大伴’就已搭上了李贵妃的线。
闻言,隆庆皱了皱眉,良久才道:“可,便让冯保为钧儿伴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