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达摇摇头,“他当时对我道——赵大人,我知道你应是奉司空之命为我排忧,但眼下的问题,很难让赵大人帮手。”
哂然笑笑,赵达道:“郭嘉说的客气,我知道他是说我和司空都是无能为力的,不由更是奇怪。郭嘉随即又说——我一定要去找单飞了。这也是我见你回转,问你是否知道郭嘉下落的缘故。他既然去找你,为何会和你始终没有遇到呢?”
他说了半晌,终于接上原先的话头。单飞皱眉道:“赵大人,我的确没有遇到郭大哥,甚至我是回转到许都后,才知道郭大哥出了事,他找我究竟为了何事?”
“他没有说。他只是又说了句——这件事一定要单飞才能解决!”
赵达缓缓摇头道:“他始终不提事由,我感觉他认为对我提及无用,徒增我等的惊惧吧。反正我感觉素来平静自若的郭嘉很有焦急之意,认定他所虑之事应是极为凶险。”
单飞左思右想,始终不得要领。
“郭嘉自那之后变得更加的焦虑,不日就对司空提及兵贵神速一说。”赵达追忆道:“司空对郭嘉的建言素来听从,立即精简骑兵,后来的事情,我方才也和你说过了。在山谷行了近五百余里后,我们才反回正途,就要扑往柳城时,郭嘉蓦地离去,只给司空修书一封。”
“信上说了什么?”单飞追问道。
赵达回忆道:“信上分析了蹋顿的形势,料定我等出奇攻其不备,胜可预期,不过袁家兄弟很是狡诈,蹋顿如果兵败,袁家兄弟绝不会和司空力抗,应是逃命为先。袁氏兄弟最后的依靠,唯有平州公孙康一人。郭嘉请司空莫要贪功急进,一来天时已要转寒,不利归程,二来公孙康奸诈小人、唯利是图,应猜忌袁氏兄弟是否有鸠占鹊巢之意。司空若是急攻,公孙康、袁家兄弟三人必定联手以抗,司空只需展现对平州无意之举,公孙康定会斩杀袁氏兄弟讨好司空,又绝后患。”
张辽赞道:“郭祭酒实在料事如神,后来事情正如郭祭酒所言,公孙康很快送来袁家兄弟的首级。”
单飞却想,郭嘉临行前这般叮嘱,显然和曹操并无芥蒂,对曹操仍旧尽心尽力,但郭嘉如此焦急的离去,究竟所为何来?
“郭嘉又言——与司空相共十一载,阻险艰难,皆共对之。他深谢司空的信任,奈何他此行难以预料,生死未卜。他蓦地失踪后,不知何日能返,亦不知是否有返回那一日……”
张辽心中沉冷,暗想郭嘉这种人杰还是这般说,显然可见问题的严重。
“郭嘉只怕流言蜚语不利司空,因此请司空对外言及他郭嘉不堪兵马劳顿,病逝征途就好。”赵达叹息道:“司空见郭嘉这般留书,知道郭嘉很难回来了,当堂涕下,悲伤了许久,时至今日,司空仍旧郁郁寡欢。他对我言及郭嘉时,多次问我——孤究竟做错了什么,让郭嘉离孤而去?”
张辽忍不住道:“如果按照赵大人所言,郭祭酒实在有不得已的理由才离去,应和司空无关的。”
赵达轻叹道:“话虽如此,可司空却总对此事难以释怀,再加上最近变故连连……我实在担忧……”
他眉头紧锁,握紧了酒碗,现出凛冽的杀气。
单飞、张辽互望一样,都不知道赵达为何突然动了杀机。
赵达随即道:“眼下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我找单统领在此间详细叙说往事,一方面希望你可以寻回郭嘉。”
“我如何寻他?”单飞感觉赵达说的多,但有用的线索却不多。
赵达沉吟道:“郭嘉临别前,不止给司空留言,还给我留了一封简单的书信。”他并不隐瞒,径直道:“他其实只留下了几句话,说赵兄我等身不由己还可说情非得已,可终反正途后,如何能不勉力为之?”
单飞、张辽互望一眼,都没言语。
赵达淡淡道:“你们不用嘀咕,你们想必也猜到郭嘉是在劝我得饶人处且饶人,莫要万事做绝。对郭嘉我可以不做绝,但很多事情,是有人逼我等一定要痛下杀手!”
单飞见赵达数次现出杀机,立即知道许都城绝没有看起来那么太平。
赵达忽然伸手入怀,取出一物推到单飞的面前道:“这件东西是郭嘉留给你的,他说不知道能否找到你,请我若是见到了你,就将这东西交给你,你会明白他的意思。”
单飞一怔,看着桌上那东西,却没伸出手去。
他不想郭嘉会留给他一件事物,更没想到郭嘉留给他的居然是一件玉饰。
那是一朵玉做的莲花!
三人边说边聊时,日已西转,阳光穿过雕花的窗子照进来,落在那朵白莲花之上,泛着晶莹无暇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