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王忍痛挨饥,在此间许久,早就心理脆弱,一听鬼丰这句话,大明王着实有些毛骨悚然道:“那你是什么东西?”
鬼丰看也不看大明王,反望单飞道:“单飞,你或许明白我的意思。自从我出现在小白马寺后,曹棺、郭嘉那些人,不是早对我的身份有所猜测?”
“心中一座坟,藏着两个人?”单飞莫名的想到在云梦泽的时候、诗言对鬼丰曾下的判断,脱口而出道。
“哦?”鬼丰目光微闪。
“这是诗言评论你时说的一句话。”单飞缓缓道:“她说你是一个奇怪的人,不是性格分裂,而是……你本是两个人合为一体的。杨阿若只能说是你的一半,你的另外一个人叫做姜岐。”
鬼丰还没有分裂,大明王听的却已经要精神分裂。西方近代的心理学虽比东方要早,但在大明王的时候,西方人却是无论如何都玩不过东方的神秘,更何况单飞本是结合各种知识的一个人,所言夹杂极多,大明王能跟上单飞的思路已是极不容易。
鬼丰却是了然,喃喃道:“诗言是个聪颖的女子,她猜的最近真相,但还不是真相。”微微摇头,鬼丰道:“我其实心里不止藏着一个人,而是藏着很多人。”
“什么?藏着很多人?”单飞瞳孔微缩,不知为何,他的背心竟涌起无边的寒意。
鬼丰突然伸手摘下了青铜面具,露出了面具后的那张脸。
众人怔住。
青铜面具后的那张脸有着挺拔的鼻梁、如画的双眸,去除面具后,鬼丰的一双眸子没有太多的寒意,甚至可说是有种妩媚之意。
大明王极为意外。
他一直以为鬼丰既然戴着青铜面具,其后的一张脸哪怕不像青铜铸造般,但多半也是鬼一样的凄厉,他倒从未想到鬼丰居然是世间少有的美男子。
鬼丰的年纪看起来也不算太大。
大明王暗叫惭愧,心道我在西方纵横多年,垂垂老去时才混得今日的成就,但比起自古英雄出少年的中原来,岁数实在是活在了狗的身上。
单飞不也是极为年轻的人,中原的这些年轻人,如何会有这般神鬼莫测的本领?
大明王暗自嘀咕时,鬼丰已道:“我当年会戴面具,因为我是一片空白。”
众人费解,不知道一片空白是什么意思。
鬼丰接着又道:“如今我经常戴上面具,是因为我临镜对水时,不想看到自己的一张脸。”
说你胖你还喘起来了。
你哪怕每天都被自己帅醒,也不用把脸用面具挡起来了?大明王暗自摇头,心道中原人武功是高、却也多是矫情。
不想鬼丰很快道:“因为我每次看到自己的脸时,都会想到一个悲伤的故事。”
大明王几乎停了呼吸,暗想你要不要这么没节操的炫耀?
单飞皱眉道:“有关姜岐的故事?”
鬼丰抚掌轻叹道:“说的好。单飞,看来你已然猜到了。”
单飞摇头道:“我只感觉你心中虽藏着许多人,你却绝不是其中任意的一个。”
“正是如此。”
鬼丰点头道:“当年我遇到姜岐的时候,他已奄奄一息。他是个养蜂人,有着……”一指自己的脸庞,鬼丰道:“他有着我这样的一张脸。”转瞬摇头,鬼丰改口道:“或者更应该说,我的脸本来就是他的。”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大明王忍不住道。
鬼丰沉默片刻,终于笑道:“这么说的确不容易理解。但你们见过巫咸……”
你又要往哪里扯?大明王实在忍无可忍,才要打断时,单飞已目光闪动,“你是说……你如巫咸般,是用了夺舍之法占据了姜岐的身躯?你是用了夺舍之法,这才一直从文景那时活到了现在?”
夜星沉、龙树均是身躯微颤。
鬼丰赞叹道:“单飞,你这般头脑实在让我也是极为佩服的。不错,我能一直活了许多年,用的方法和巫咸类似,不过巫咸对人命从不怜惜,要占哪个的身躯就是占据哪个,我却还是有点不同。我有个原则,我借用那人的躯壳时,会和他订个约定。只要我决定用了一个人的躯体,我就会帮他实现最后的一个愿望。”
转望夜星沉,鬼丰缓声道:“因此我不是那个被婉儿救助的乞丐。我遇到那个乞丐时,他已奄奄一息,但他还始终都记得婉儿,他知道我的决定后,同意将身躯给我,但请我将愿望转给婉儿。”
幽幽叹息,鬼丰感伤道:“于是婉儿才为刘武取了那根无间香,也就有了如今的夜星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