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佑当然不会像徐舜华那么虎,谦逊的道:“若非有姊夫为依仗,我也不可能在江州、荆州和扬州之间来去自如,江夏王和诸姓门阀给的是临川王的颜面,而不是我徐佑这点微末之光!”
安休林的优点之一,从不贪下属的功劳,处事心公,见事理明,道:“不管怎么说,此次合纵缔交,微之首功,若不重赏,难免让众人寒心,你也别推辞了。”
徐佑笑道:“功劳等打进金陵再叙不迟,当下要紧的是安全送姊夫到吴县天平山。”
安休林略带忐忑的道:“听闻顾刺史不太好相处?”
这就是没权王爷的后遗症,好歹也是天潢贵胄,却担心顾允不好相处,不过从侧面也可看出门阀的可怕与影响力。
徐佑正色道:“传闻不可信,顾刺史为人方正,理政清明,治下严苛,所以被宵小之辈造谣污蔑。依我看来,顾刺史侍君以忠,报国以诚,且敬重姊夫的仁义,此番迎姊夫来扬州,他出力甚多,无须多虑。”
安休林松了口气,还要说什么,被徐舜华拉着袖子往船舱里推,道:“好了好了,你先去歇着,别耽误我们姊弟二人说点体己话。”
安休林苦笑着一边走一边回头,道:“微之,和你阿姊说完体己话,等会来找我,我还有事和你商量……”
徐佑扭过头去,不忍直视。
你这王爷当的……
“哎,哎,阿姊,别……”
所以说做人不能太幸灾乐祸,徐佑还没同情完安休林,就被徐舜华揪着耳朵去了旁边的船舱里,大马横刀的一坐,玉手啪的拍在案几上,道:“你房里那两个女郎呢?知道我路过钱塘,怎么不带来让我瞧瞧?长得太丑没脸见人,还是根本没把我这个家姊放在眼里?”
张玄机去掉脸上胎痕的事仍旧处在保密状态,外人还当她是阴阳鱼脸,徐舜华这么说,显然是对这个弟妇不太满意。詹文君虽是寡妇,然而江东不忌讳这个,只要才貌人品过得去,倒是无所谓。
徐佑走到身后,给她捏着肩膀,道:“阿姊息怒!玄机和文君都是暂住在明玉山,鉴于局势未明,只求安身而已。我尚未明媒正娶,如何能公开带来给阿姊过目?就算我们徐氏是三世不读书的蛮子,可张氏百年书香,高门望族,詹氏门第弱些,但也诗礼传家,别人总得避避嫌……”
“哦?”徐舜华乜着眼,道:“食共几,寝同榻,说不得三人齐赴巫山的荒唐事也干过了,这会倒是害臊了?”
徐佑顿时叫起屈来,三人行真的没干过,这个锅不能背,道:“我们清清白白,洁身自好……”
“真的?”
“真的!”
徐舜华突然伸手抓向徐佑,奇道:“你是不是有隐疾?”
徐佑身为四品小宗师,要是被人掏了铛,那可真的丢尽了武道中人的脸面,轻轻一闪,让徐舜华抓了空。
“阿姊!”
完全无视徐佑的羞愤,徐舜华不屑的耻笑道:“怕什么,小时候又不是没抓过!”
小时候是可爱,现在是雄壮,那能一样吗?徐佑知道跟她掰扯不清,道:“等阿姊到吴县安顿好,我自会找个机会带着玄机和文君前去探访。阿姊你先休息,殿下找我还有事商量……”说完夺门而逃,他真怕再待下去,这个彪悍的前江东第一名媛会做出什么奇葩的举动。
徐舜华追之不及,足履砸了过来,砰的撞上了关闭的舱门,她气鼓鼓的站了一会,噗嗤笑了起来,笑声里是这七年来少有的欢愉。
那个整日里被她揉着脸蛋的七弟,终于长大了,长成了顶天立地的大丈夫,可以为徐氏遮风避雨,可以为徐氏绵延子孙。
她是早该死的人,可现在还不能死,她要看着徐佑一步步走上朝堂,屹立不倒,然后才能放心的追逐父母叔伯兄弟姊妹于九泉之下。
这个人世间,已经不值得她太多的留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