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瓜献计(二合一)(1 / 2)

古时打仗, 最重要的事便是安营扎寨。

步遥在路途中还有些纳闷,这建个军营是不是耗时良久, 到地方了会不会连军帐都得现搭建。

待她到抵军营的地点时,她才发现自己想多了。

孙权自然要提前派一波人马来筑垒、挖壕沟、搭营帐

她在马车中艰难地换好衣物后,便被一侍从引领,故意避开了众人的视线, 一路走到了孙权所在的主帐。

这一路她虽故意垂着头首,但也发现, 军营中先到抵的诸将已经开始井然有序的操演上了。

还有成阵的小兵, 提着木桶, 刚从长江上游取了水,匆匆忙忙地奔去营帐的外围。

众人皆将那冰寒的江水浇至土垒上,为其布防加固。

赤红的军旗被北风吹得猎猎作响, 其上的那字是刚劲豪迈的“孙”字。

步遥这才有了实感。

这军队,是他男人的军队。

一想到这里, 步遥的心中竟觉得有点小小的自豪。

前几次攻江夏时, 择的扎营之处还存着遗迹, 不过孙权撤兵后, 黄祖自是会派人,将那些遗迹尽皆销毁。

否则待他日江东再来伐江夏时,就会让孙权钻了空子。

比如营帐之间所存的距离, 都要有讲究,不能太近也不能太远。

若是重新择地界扎营,那些痕迹还得寻兵士重新规划。

太近若是敌军突袭, 用火来烧的话,整个大营就废了。

步遥隐约记得,江东政权还有个别称“江东纵火团”。

逢上重大战役时,江东采取的战斗方式几乎都是用火攻。

赤壁一战时,用火烧了曹操的战船。

夷陵一战时,江东又用火烧了刘备的七百里联营。

每次一用上火,都会大挫敌方的锐气。

而太远,则各军之间,不便互相照应。

此番孙权选择的扎营之地,处于长江上游,离江夏郡边界南部,有五十里的距离。

西临荆州云梦泽一地,东临鄱阳郡。

情锁吴宫中,孙权称帝前,荆州也被其所取。

早晚,这些地方都是会归属江东的。

江东孙氏的乱世争霸之路,才刚刚踏上征程。

步遥入主帐时,侍从们正忙活着布置一应物什。

步遥抬首环顾了一圈,孙权所在的主帐,还真是比她预想的还要大。

这营中,大抵也分了正厅、寝房、净房等居间,都用了漆木屏风区隔开来。

她怕自己站在其中会碍了侍从,便枯站在某处,静默地等待着孙权。

孙权应该是有公事在忙罢。

步遥刚到军营中,新鲜劲还未过,也就没觉得寂寞。

待天际擦黑,弯月初显时,帐中一切都已布置妥当。

侍从走至了步遥身前,恭敬地道“步姬,主公命您,在那处休息。”

说罢,那侍从躬身,用手指了指那处。

步遥颔首,依着侍从的指示进了隔间。

隔间里置了一榻,那榻的面积比孙权殿中的要小上不少,睡上两个人也只是将将够用。

步遥咬了下唇,觉得事情有些棘手。

按孙权这般“娇生惯养”的个性,是不会跟她挤在一处睡的。

她睡相不好的事,她心中是有13数的。

晚上睡觉还容易打把式,这榻上这么小,孙权难免会捱上一顿“拳打脚踢”。

万一惹怒了孙权,他真容易将自己从榻上踹下去

步遥约莫着应该还会有隔间,单供孙权独睡。

侍从送来了她的琵琶和装着她衣饰等物的木箱,恭敬地问她怎么布置。

步遥回道“放在那处罢,一会儿我自己布置。”

侍从答诺后,步遥又走至榻边,坐了上去。

她发觉这隔间虽小,但也算“五脏俱全”了。

有小案,有立置的铜镜,还有已经摆好了白蜡的烛台

那上面的烛火已经燃起,暖黄的光辉铺洒,充盈一室。

时辰已不早了,孙权却还未归来。

步遥正觉得饿意上涌时,侍从及时而至,手中提着食盒,在小案上为步遥布了菜。

这菜色虽不比在富春的精致,但是在军中,也定是极好的了。

步遥走至了案前,拿起了筷箸,简单的用了些晚食。

没用多久,耳畔便传来了几名年轻男子爽朗的笑声,其中一人的声音步遥很熟悉。

是孙权的。

孙权平日笑得不多,如此带着少年意的笑,是步遥从未见过的。

步遥从案前起身,站至了屏风后,透过屏风的空隙观察了一番。

孙权身后还跟了两个她不认识的男子,看穿着,都是有军衔的。

其中一个男子看着二十五六岁,比孙权略大些,身形魁梧,眼如铜铃般炯炯有神。

那男子蓄了须,举止难掩着粗野。

另一个男子则瘦瘦小小,身量比孙权和那男子矮了半头,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的模样。

在步遥看来,还只是个小孩子。

步遥正猜测着那二人的身份,侍从已经引着那二人落座,孙权则坐在了主位上,面上仍挂着笑。

“此次行军,孤的两位别部司马辛苦了。”

“都是属下应做的。”

听着孙权装模作样的言语,步遥大致猜出了那二人的身份。

那个较年长的,便是吕蒙了。

而那小孩,十五岁便与吕蒙同级,被孙权任命为别部司马

一年前,孙权征黄祖时,折损了一名大将。

那大将便是那孩子的父亲,凌操。

而那孩子便是凌统了。

步遥揉了揉眼睛,从缝中看人还真是有些猥琐,眼睛也有些不舒服。

但是她又很想看看狗男人在外面是什么样子。

便从缝隙中继续窥视着众人。

侍从们已经布好了酒菜,吕蒙举着酒爵,略带戏谑的看着凌统,开口道“阿统还未行冠礼,连表字都未取,这酒,便不要喝了罢。”

孙权不做言语,默不作声地看着自己的两位臣子。

凌统年纪太小,禁不住吕蒙的玩笑,脸上立即带着薄怒。

他瞪了吕蒙一眼,赌气地将案上的酒爵拿起,不顾温酒的,将其一饮而尽。

凌统喝的太急,呛到了。

孙权和吕蒙见状,都恶劣地笑出了声。

步遥目睹了一切。

怎么有种欺负小孩的感觉

这么大点的小孩着是不该喝酒。

她能理解,凌统少年丧父,孙权身为人主,想多关照他些,便让他承了父职。

只不过这凌统的身形看着属实单薄,有点像营养不良的样子,这么大的孩子,带到战场上来做什么

她见孙权手下的兵士,也都是青壮的男子,没有年纪太小的。

凌统止住了咳嗽,恶狠狠地冲吕蒙道“吕子明,你整日拿我年纪小一事取笑,但若论战功,我凌统丝毫也不差于你。”

听着凌统还未变声的公鸭嗓,步遥有些吃惊。

这么小的孩子还能上战场还能打仗

有种孙权压榨了童工的感觉

吕蒙不以为意,为自己夹了一筷箸的菜。

孙权这时开口道“阿统上次随孤征讨山越乱贼,却然立了大功,每每都冲阵在前,令那些恶匪闻风丧胆,当真是年少勇武。”

步遥翻了个白眼。

狗男人在外面怎么这么会说话

真会夸人啊。

凌统听罢,面上露出了得意的笑。

“你年纪小,便不要饮酒了,多用些菜食。”

说着,孙权又命侍从将其案上的炙肉端到了凌统的案前。

凌统被赐了菜后,又用公鸭嗓道了一句“多谢主公。”

而后凌统用不亚于孙权吃肉的速度,光速地将那盘鲜嫩多汁的炙肉都吞在了腹中。

孙权一副老父亲慈爱般的眼神看着凌统,自己却没怎么用过饭食,只顾饮酒来着。

步遥看见,又是一阵恶寒。

孙权还会有那样的眼神

酒过数巡。

除了没饮过酒的凌统外,孙权和吕蒙的面上都泛起了薄红,三人的兴致都颇高。

账外探子洪亮的声音突然传来“报”

三人的谈话被打断,孙权面上的笑容顿时敛去。

步遥心中也是微惊。

这么晚了,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孙权开口问道“何事”

那探子跪地后,双手握拳,恭敬道“回主公,巴郡甘宁携其部下来降。”

言罢,帐中登时安静了下来。

气氛有些冷凝。

孙权和吕蒙的神色微变。

凌统紧紧地握着酒爵,狠狠地咬着牙,终是忍不住,站起身来就要往帐外走去。

步遥反应了过来。

凌统的父亲凌操,是被甘宁射杀的。

他这番气势汹汹地出帐,一定是要为其父凌操报仇。

“站住。”孙权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了起来。

凌统犹豫了半晌,还是顿住了脚步。

他转回首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语气有些颤抖地道“甘宁他杀了属下的父亲,此仇不报,枉为人子。还望主公成全属下的心愿,让属下杀了甘宁,以报父仇”

凌统说着这话,眼角已有泪花溢出。

孙权看着年纪尚小的凌统,心中也是有些不忍。

他又何尝不懂凌统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