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如玉故意说这话, 为的便是引起安王爷的怜惜、愧疚之情, 从而令他讨厌陆之韵。
安王爷闻言, 原本英武不凡的面容果然变得暴戾起来。
他搂紧了苏如玉“玉儿, 你放心,将来总有一日, 本王要收拾这个母夜叉,还你一个公道。”
苏如玉垂睫, 并不似从前那样随意同安王爷闹脾气了, 柔顺地道“只要有王爷这句话儿,妾死也甘愿”
安王爷笑斥道“你浑说些什么”
随后,他又道“为了本王的大业,委屈你了。你放心, 将来只要本王成事了,必定抬举爱妃的娘家,也让你有势可依,再不能被旁人欺负了去。”
苏如玉便伏在安王爷肩头笑, 笑意没到眼底她想要的, 从来不是他偏向她、提携她的娘家, 她要的是他将那些旁人都遣出府去, 亦或者是只将那些旁人当摆设。
然而。
当初她落胎时, 因不能行房,他宿在别的妃妾处。她痛得死去活来时,他正与别的妃妾颠鸾倒凤。事后得知当夜他宿的地方,她便知道, 他永远不可能只有她一人,她的真心便都收了起来。
从那时起,他是王爷,而非良人。
两人又说了会子话,安王爷又道“你只说本王心里没你,焉知本王早该去书房议事的,这两日还要出门,不过想着你,怕你见我同王妃一起走了心里伤心,特地等你回来,和你面辞了再去。”
苏如玉顿时低了头“王爷的一片心意,妾都知道了。”
两人又对了个嘴儿,安王爷方英姿飒飒地走了。
从会芳园一出来,安王爷原本温柔的面容立时沉了下来,当即叫来王府的内务总管,要惩罚今日挤兑、欺负苏如玉那几人。
总管应下去办了,安王爷这才去书房,他的数十位幕僚都坐在下首等着了,见他进来,忙起身跪拜迎接。
他们先议过一些正事,见安王爷提及安王妃时面色颇是难看,便有一个幕僚大着胆子道“今上病重,不知何时就眼下正是紧要关头。为了大事,也请王爷暂且忍耐一回。倘或没有陆家的势力,咱们要成事也难。再者,这其中许多事都需王妃出面周旋,殿下万不能为了一时的赌气就同王妃闹翻了。”
今上共育有十一子,有两子幼年早夭,三子或懦弱或避世,并未积蓄自己的势力,无力参与夺嫡。
两子曾起事失败,被贬为庶民。
一子痴傻,与夺嫡无缘。
剩下的三个人当中,唯有安王与太子有一争之力。太子名正言顺,且有许多朝臣归附,安王手握兵权,亦因曾打了几次关键的胜仗而颇得民心。
如今,安王的难在于,大皇子才是名正言顺的太子,朝野中的清流文臣都支持他,他自己也手握禁卫军拱卫皇城。
太子的难在于,安王手握兵权,当朝武将多听他的,唯恐他背地里有什么算计,或是撕破脸带领军士搞出一场哗变逼宫谁都没有必胜的把握。
平日里,安王的许多事都要利用陆之韵出面,搞夫人外交,从而为安王爷拉拢一些人或是探听一些消息。
妻妾等级之所以如此森严,因由之一便是大凡妻子总是门当户对的人家的女儿,从小儿学的便是掌管府中中馈、一应人情往来等事,凡是内院相关,男人不好出面的,都要由正妻出面,大家一荣共荣,一损俱损。
娘家势大的,女子便是有再多错处,哪怕翻了七出之条,亦无大的关隘,顶多和丈夫的关系差着些儿。
倘或娘家无权无势了,即便谨遵三从四德,只要男人不喜欢,便只有任人磋磨的份儿。
安王爷吸附新的党羽,有些是靠他自己的威望,有些则必须要让人相信陆家愿意为了陆之韵支持安王爷,相信他能在夺嫡之争当中能占上风,人才会安心压上阖族性命投靠。
总之,繁冗的事情一堆,陆之韵在其中扮演的角色不可或缺。
眼下,便有一件重中之重的事需要陆之韵去做。
其中一位谋士道“红线传来消息,太子那边已有布置,将于今上薨逝、王爷进宫之时,于朱雀门埋伏,截杀王爷我们商议过,倘或要破此危局,须策反禁卫军统领姚率。”
安王爷面色沉着“姚率对太子死心塌地,其妻是太子侧妃的胞妹,不可能被策反。”
其中的危局,安王爷看得明明白白一旦宫中传召,他不能不去。不带人去必然是死局,带了人去便是谋反,令太子对他的截杀名正言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