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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云英裹着保暖的毯子, 趴在篝火边翻着自己的高中数学课本睡着了。

她睡容恬静，因为睡姿的缘故微微张着嘴，细微的呼吸声在天使魔鬼这种生物听来存在感十足。

天使不善的目光从李云英满是麻子的脸上转移到坐在火堆另一旁的魔鬼身上, “你给她的是什么书”异世界的课本天使见所未见, 通篇是他看不懂的文字, 他甚至不能理解为什么李云英见到这些书会痛哭出声。

比起天使显然的敌意，魔鬼的态度平和得像在跟邻居说话，“你知道除了天界、人界、魔界、地狱，还有其他位面空间存在吗。”

天使皱起眉头，尽管一字不发，但能从他那张绚丽夺目的脸上读出一句话好你个地狱来的杂碎，骗人居然骗到本天使头上来了。

魔鬼不知从来摸出了一只宝箱, 掀开盖子里面堆满了闪烁了着缤纷神彩的钥匙，哪怕天使从未见过，也认出了这些钥匙是不折不扣的神器。只听魔鬼继续说到，“这是打开异世界空间壁的钥匙，去往世界的彼方，神明触及不到的世外, 无数生灵和知识汇集的地方。不过你的神一直掩盖着这件事, 人界天界完全找不到异世界的传说和钥匙。”

要是李云英还醒着，一定能认出这是她那个不靠谱的魔女亲妈把她从异世界拉过来所用的钥匙，她以为一辈子都遇不到的东西。

而天使已经完全确认魔鬼在胡说八道，言语触及他信仰的光明神，必定是魔鬼的险恶用心。这些地狱来的恶徒，最爱做的事就是愚弄人的灵魂，和诱骗生灵堕落进地狱，得想办法把这只魔鬼封印回地狱才行。

以这只魔鬼的实力, 在地狱绝不是无名之辈，虽然正面交锋他打不过这只魔鬼，但只要探查到魔鬼的真名，他就能用名字的魔咒把魔鬼赶回地狱。到时候没了魔鬼从中阻挠，李云英是死是活还不是由他说了算。此时此刻，天使根本不相信王一诺是魔鬼的真名，只以为是魔鬼使用的化名。

天使这边小算盘打得欢快，那边魔鬼压低了声音以诱惑的口吻说到，“货真价实的神器，哪怕是你的神主也没有，看在我们拥有同一个召唤主的缘分上，送你一件吧。”

天使心里的冷笑都快突破喉咙了，傻子都知道白送的东西不是好东西。一定是魔鬼的阴谋，魔鬼的诡计，他绝不会上当。天使不为所动，冷冷回应，“不必。”

隔着火堆，魔鬼凝视着天使，那模样似笑非笑，令天使汗毛颤栗，紧接着就听魔鬼笑骂了一句傻子。天使心想，傻子才会被你诱惑，李云英就是傻子。

收起宝箱，魔鬼给火堆加了几根柴火，保证后半夜不熄灭，转身消失在原地，不知隐去了哪里。

对于魔鬼的行踪，天使丝毫察觉不到，这就是实力压制，他在火堆旁枯坐着，每当目光扫到李云英长满麻子的脸上，内心杀了李云英解除召唤回天界的念头时不时跳出来，引得他握剑的手蠢蠢欲动。

但在魔鬼手上吃过几次亏，天使总觉得那个魔鬼就隐藏在周围，可能就在他背后，盯着他。一旦他对李云英动手，魔鬼就会跳出来，或许会砍下他的羽翼，或许砍断他握剑的手，再或许会直接砍下他的脑袋让他再也没有机会。

多么阴险邪恶难缠的魔鬼啊，就应该生生世世在地狱里泡岩浆。

“呵”

夜晚的风带来一声低嘲，是魔鬼的声音，让天使精神绷紧，挺直了腰背警戒，以防这个能洞察人心的魔鬼突然跳出来砍他一刀。

这一警惕，就到了天亮，清晨山中的气温略低，李云英睁开眼就看到天使正襟危坐的模样，像极了一个兢兢业业的守夜人。

她仔细把枕了一晚的课本收起，伸着懒腰问候天使，“早啊，守夜辛苦了。”

防魔鬼防了一整晚的天使“”

他刚想嘲讽李云英自作多情就被她脸上的麻子丑疼了眼睛，捂着眼睛独自落寞地坐在燃尽的火堆旁，就连洁白的翅膀都耸拉下来，又是一幅绝佳的失意画作。

李云英看着这幅画，吃过简陋的干粮早饭，很快收拾行李又要赶路了。新得的高中课本被她当宝贝一样用油皮纸裹上放在背囊的最底层，本就塞满的行囊加上课本，分量更是不轻，徒添负重，李云英也甘之如殆。

天使倒是留神着这些魔鬼给的邪书，留着只会迷惑李云英本就愚蠢的神志，还得找机会毁掉才行。

“不考虑配置一个储物指环吗”神出鬼没的魔鬼不声不响跟上了队伍。

今天的天气万里无云，李云英心情很好，手里拿着柴刀在前边开路，熟练地斩劈拦路枝条荆棘，“我一穷二白的，挣的刚够吃用偶尔才能去镇上的面包房买一块奶油蛋糕解解馋，魔法道具这类开销我负担不起。”

生活在云端的天使哪怕不自知，也是富贵习惯了，偶尔接触的人类都是金窝银窝里的圣子圣女，这是他第一次接触如此贫穷的人，居然连一个区区储物指环都用不起。很快他又想起李云英的丑，想法又变了，丑成这样的确不值得用什么好东西。

魔鬼这时候度步到了天使身侧，天使微微侧过脸就能看到魔鬼睇着自己的眼神，似乎是在笑，给天使更多的感受却是冷意。

魔鬼的身手飘忽如一道影子，很快超过天使到了李云英身后，与李云英说话的时候那股冷意荡然无存，“到下一个城镇，我送你一个储物指环如何”

有了送手机和课本的情谊存在，李云英与魔鬼的好感度每天都在突破，听到魔鬼要送自己东西，她第一反应是，“你有魔界的钱吗会不会太破费了”

天使都要笑李云英太天真，居然以为魔鬼会老老实实花钱买一个储物指环。

果然就听魔鬼说到，“只要我去人界迷惑一批信徒，让他们供奉财宝和祭品，财宝给你改善生活，祭品归我吃。”

天使第一个跳出来不同意，打又打不过魔鬼，说也说不动魔鬼，直到途经下一个城镇的道具店，为了人界的安危，天使只能自掏腰包给李云英买了一个储物指环。

得到储物指环的李云英十分高兴，哪怕天使一直没给她好脸色，也始终对天使乐呵呵的，原本对天使冷淡的态度都亲切了不少。

“笑得这么丑，快把脸扭过去。”天使不忍直视。

李云英也不生气，乐呵呵的小跑两步走在前头。

魔鬼也是笑眯眯地跟天使说心得，“小姑娘多好哄，只要你多送礼物，她就开心。”

天使心里烦躁地想杀她都来不及，我要她开心做什么。

等李云英和魔鬼并肩走在一起，李云英问魔鬼，“我真的很好哄吗”

魔鬼对李云英眨眨眼，“不喜欢你的人硬是得送你礼物，不愉快吗”

机智如李云英，瞬间了解了魔鬼的“险恶用心”，这是在给天使下套啊，看来以后还能收到天使不少礼物。狼狈为奸的二人相视一笑，不想跟她们走在一块的天使落后几步，总觉得有哪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离开小镇再一次过上风餐露宿的日子，有了储物指环存放行李，李云英脚力更快了，穿山越岭，比原计划提早了几日到达目的地。

威尔森先生委托李云英寄送的情书和求婚戒指，接信人菲欧娜小姐就住在这个城邦北面湖边的气派庄园里。

在门房那里核实了信使身份，很快有女仆带他们前去会客厅。庄园富丽堂皇，仆从有序各司其职，这种庄园通常居住着高阶魔族，上一次跨进这种地方，还是李云英在她亲母的家里。

在李云英短暂的和生母那边接触留下的印象里，高阶魔族脾气通常都不太好，但愿这位菲欧娜小姐真的如威尔森先生所言是个羞涩腼腆的好相处的姑娘吧。

一路上遇到的女仆和守卫目光惊奇地盯着跟在李云英身后的天使魔鬼身上。魔鬼也就算了，和魔界民众同是暗属性，魔族只会畏惧魔鬼的强大，至于天使，李云英已经不止一次从别的魔族嘴里听到低估“他看起来很好吃”这类的话了。

想起王一诺做的那锅“鸡翅”，李云英打心眼里同意天使很好吃。

坐在会客厅里喝着女仆热情送来的茶水点心，等待菲欧娜小姐的这会儿功夫，李云英先把储物指环里的情书和求婚戒指取出来。没多久一队女仆鱼贯进入会客厅，“菲欧娜小姐即将前来，请允许我们稍作准备。”

看着这一队的女仆训练有素地将屋里所有窗帘严丝合缝拉上，把阳光全部挡在外面。在女仆们点上烛台之前，黑暗中亮起朦胧缥缈如月光的光芒。

所有人都瞅着在黑暗中自然发光的天使，甚至有女仆惊奇地鼓起了掌，仿佛在进行什么表演似的。

“”天使打心眼里同情这些少见多怪的魔族，竟然无知到这个份上。

李云英听到坐在身侧的魔鬼笑了一声。

很快烛台点上，吝啬的一根蜡烛立在面前的茶几桌上。

有女仆解释道，“菲欧娜小姐近日身体不适，只能在黑暗中活动。”

魔族的怪癖就跟魔族的长相和能力一样千奇百怪，李云英表示理解。

没等多久，门外走廊传来脚步声，羞于见人的菲欧娜小姐终于出现在布置得昏暗的会客厅里，在李云英三人对面落座。

李云英一眼不眨盯着菲欧娜小姐包裹在华丽衣裙下的健壮体魄，与其说裙子包着身体曲线，不如说她肌肉虬结的体魄撑开衣裙，给人一种随时可能爆衫的惊惧感。

尽管身躯伟岸虎背熊腰，可这位菲欧娜小姐却长着一张楚楚动人娇羞腼腆的少女面容。

从进门起就被李云英盯着，菲欧娜小姐即不好意思又难过道，“如你们所见，自从一年前不小心误食会改变外貌的魔药后，我就变成了这副身体和脸极其不协调的丑陋模样。如此丑陋的我，又怎么能出去见人。”

如花似玉的大姑娘突然变成两米多高的壮汉体魄，这的确挺让人难过的。不过李云英没那么多好奇心，想快点完成工作回去接下一单任务挣工钱，表达了节哀顺变的意思后开门见山，“威尔森先生委托我将信和这枚戒指送给你，请签收。”

菲欧娜小姐就像没看桌上的快递一样，自顾自用蒲扇一般大小的手掌翘着兰花指捏着小小一片的手帕压在眼角，说起了自己的悲伤往事，“我是一个魔药大师，就读于北方学院，因为从小贪吃上课的时候总是不小心把魔药材料吃掉，完不成作业攒不齐学分，没能毕业就被学校开除了。”

李云英眼角在抽搐，“要不我们先签收一下快递”

菲欧娜小姐同样忽略了这位信使，继续悲伤说到，“就算没能从学校毕业，但通过我这么多年的努力，我还是成为了一位了不起的魔药大师，就是我这张贪吃的大嘴巴连累了我嘤嘤嘤”哭着哭着她抬头望了天使一眼，“说起来这位天使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伴随着清晰可闻吸溜口水的声音。

李云英紧紧注视着菲欧娜那张唇瓣红润的樱桃小嘴，就见菲欧娜嘤嘤嘤擦完眼泪和口水后，继续张口说她的经历。

李云英放弃抵抗一般抱起待客用的一整盘饼干瘫坐在沙发上，一口饼干一口故事，还别说这个饼干居然很好吃，很快一盘吃干净，李云英扭头冲身后的女仆招手，“麻烦再来一盘。”

上道的女仆送来了更多样式的点心。

菲欧娜小姐的故事从学校退学自强不息的魔药学徒到后期成为魔药大师的心路历程，这个魔药大师是她自封的，并没经过官方考核。赤脚大夫菲欧娜信心满满要研制出一款让人如同魅魔一样魅力四射的变美魔药，实验的过程中老毛病又犯了吃了魔药材料，于是变成如今这副模样。自卑的她再也不愿意出门，只能交了一个笔友，也就是远方的威尔森先生。

听说威尔森想跟自己结婚，菲欧娜高兴的同时自卑涌上心头，根本不愿意让威尔森看见自己这副模样，如今连通信都不愿意回复了。

“我不能就这样去见亲爱的威尔森，我必须恢复自己原来的美貌才行。我的魔药研究已经接近尾声，请你们留在庄园里做客几日，等我恢复美貌，就把回复求婚的信件和信物委托你们送给威尔森。”

李云英瞅一瞅菲欧娜健壮的体魄和美丽的脸庞，又瞅一瞅手里端的点心盘子，同意了。果然晚上招待他们的一桌饭菜也是难得的美味，客房还有柔软温暖的床铺睡。唯一不好的就是在入睡前天使被魔鬼提溜进了她房间。

李云英满头问号，魔鬼回答让天使留下守夜。

那就守吧，李云英根本无所谓天使魔鬼在不在，躺下就好眠。她强大的适应力反而让天使看不顺眼了，没一会就把她喊醒。

李云英睡意朦胧，“做什么”

天使也学坏了，站在床尾像个小夜灯，端正华贵又正经，“没什么，看你睡着没有。”

“”

等她再睡着重复喊醒她，如此反复，李云英脾气再好也扛不住了，“行了，我知道了，你走吧，我不需要有人守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