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并非如此(1 / 2)

宋问原本就是想用儒生好奇的策论行文一事, 吸引他们前来听课,然后, 再慢慢推行其他的内容。

只是, 忌讳卖书收钱, 会叫他们有所疑虑,宋问想暂时观望一阵。如今看来大可不必。

听课的人蜂拥而至,宋问的信誉无可怀疑。不如趁热打铁, 直接出书。

不久应考学子们会离开长安, 想必会乐意带走几本,顺便为她广做宣传。

只是,这刻字显然不大容易,为了赶工赶时, 宋问只能将内容精简再精简。

放几篇例文——李洵大约会作为史上最强势的科考范文名留青史吧——再放一些浅显的学习方法。后面跟其他的内容。

宋问先坐马车绕道回家中,拿了之前修订好的文册, 火急火燎的去工部找人。

林唯衍在外面驭马, 摸摸脖子,想不通,对着里面问道:“你不是说一堂课就能讲完吗?为什么还要出书?他们都已经听完了, 还会买你的书?”

宋问:“如果别人教了你一招盖世武功,那人说他一天就可以教完。你还没有学会, 对方又拿出武功秘籍,你买不买?”

“天底下没有一天能学完的盖世武功。”林唯衍皱眉,反驳道:“除非是花拳绣腿。”

宋问敛起袖子道:“是了。他们也是这样认为的。”

林唯衍:“可是,你说了那很简单, 那不是盖世武功。”

宋问哈哈笑道:“我说了是不是算,他们自己觉得是不是才算。求心安,原本就是为了自己啊。”

是的。所以人是很奇怪的。不知道是太相信你,还是不够相信你。总是会做出一些矛盾的事情。

原工部郎中,丁有铭的父亲,因为负责先前印书一事,声望甚高,连升三级。如今已经任工部左丞。

先前丁有铭的事情给宋问添了不少麻烦,之后自己又因她的提议受惠,因为对她颇为尊重。

私人印书这样的事,原本是不会应允的。于朝廷来讲,这样的事情显然有些可笑。但因为是宋问,加上这书或许对天下学子有益,便格外开例,亲自出来接见。

他拿过样本翻了一下,翻到后面的时候奇道:“宋先生,这后面的内容,与科考无关啊。”

“无关才是啊。不然,没人能看得进去了。”宋问说,“我希望这世上,能有一所真真正正的大学。”

丁父虽然没有听明白,也未追问推辞,合上书册道:“好,这书就留下,我多派几人尽快刻制。只是不知道,要印多少册?”

他会说快,那肯定是很快。宋问想了想道:“先印个一万册吧。看看后续反响。”

丁父应允。

不过他觉得一万册肯定是不够的,不止长安的学子需要,其他郡县的学子恐怕都很想要。

在此之后,宋问在茶馆一连讲了几天课,终于将一轮说完了。便给所有听课的人,都布置了一份课业。

给他们出了一道策论题,让他们用讲过的方法,写一篇文出来。约定了两日后茶馆阅卷评判。

宋问又将几位考中进士的学子都约了出来,让他们也在两日后去茶楼一聚。

于是当日,茶楼中间,一字排开,传说中的云深七进士。

七进士一脸茫然,看向宋问。

宋问拍手道:“有疑问的,就向他们请教。今日的先生,就是我大梁今科进士!”

他们不是心中觉得这进士考得侥幸吗?倒让他们自己看看,是不是侥幸。

群聚的儒生一阵喧哗,拥挤着往他们桌前挤去。

他们的确是有许多问题想问,也想试试这几人的深浅。一时间茶馆内又是人满为患。

而混在人群中的,还有一位今科状元。

那场面恢弘壮阔的。

了不得,宋问也觉得自己了不得。

李洵与孟为被众人缠了许久后,抽空走出来,找宋问聊天。

三人靠在一侧的栏杆上,望着前面的人群。

孟为问:“先生,您以后就在这里上课?这算什么?”

“我自有打算,你就不用替我多虑了。”宋问敲着扇子道。“李洵能考上进士,算是意料之中,而你嘛,我却颇为担心。”

孟为不满道:“先生!我虽平日莽撞,却从未怠于诗书。”

李洵也跟着说:“先生,学生孟兄品行端正,或许不失为一个好官。”

“我说的是担忧不是惊讶。”宋问道,“你的个性,容易惹事。可是在官场上,惹上的每一件事,都是麻烦事。我怕你牵连自己,脱不了身。”

孟为施礼道:“多谢先生教诲。”

宋问:“……”

她这不是教诲,她只是埋汰而已。

宋问伸出手道:“这样,你答应我三件事。好让我对你放心。”

孟为正色道:“先生您说。”

宋问说事,向来是三点。她就喜欢三点三点的掰着手指头给他们数。

宋问道:“一,不可顶撞上官。”

孟为:“……”

孟为觉得这第一点就不大合理。脸色一沉,犹豫片刻委屈道:“那若是他有错呢?”

“以下犯上,是大忌。没有人会愿意要一个,只会顶撞自己的下官。何况,许多时候,你们站的位置不一样,考虑的事情就不一样。你未必能明白,你以为的对,也未必就是对的。”宋问将手揣进袖子里,挑衅的看着他道:“啧,你究竟做不做得到?”

孟为悲痛点头:“下一个。”

“二,无论何时,都要以自己的性命为先。”宋问道,“一个不懂得珍惜自己生命的,自然也保护不了其他人。”

孟为继续囫囵的点头。

宋问:“三。若有人相劝,不管是你的下属,你的朋友,还是你的敌人,都要三思而后行。”

孟为叹了口气,继续坐到那边的桌上去替他们阅卷。

李洵看着他有些萎靡的侧脸,轻笑道:“先生是否说得太苛刻了?”

宋问:“我说得苛刻,他也未必做得到啊。”

李洵一笑:“求也退,故进之;由也兼人,故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