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三人正说着话,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萧珏来了。她的脸色还有些苍白,眼睛也有些红肿,但精神明显好了很多,目光也不再游移不定。
一见萧阮,她快步走了过来,低低地叫了一声“姐姐”。
萧阮仔细地打量了她两眼,捋了捋她鬓边的碎发“让你的婢女今天替你多扑点粉遮掩一下,别让人看出来什么不对劲,崔茱儿那边不用怕,要是她问了你就说你早就回去了,虚与委蛇几句,慢慢再和她淡下来,不会有事。”
“嗯。”萧珏点了点头,羞愧地道,“我真没想到她会这么恶毒,居然被你说中了,她要我和萧家都身败名裂。”
“人心叵测,谁能预料。”萧阮淡淡地道,“你得了教训,以后千万多长个心眼。”
萧珏定定地看着她,眼底浮起了一层泪光“二姐姐,以前是我错了。我一直觉得你回来以后抢了爹娘和祖父的宠爱,那恶妇又一直在旁边挑唆,说祖母偏心,你又那么厉害,迟早会把属于我的一切都夺走,让我一定要先下手为强,我一时糊涂,就把你当成了仇人,三番五次针对你、陷害你。”
她渐渐哽咽了起来。
“原来那恶妇还在你这里挑拨离间了她可真是无孔不入、蛇蝎心肠”萧阮又惊又怒。
“那恶妇被带走后,我心里怕得很,这才明白了她的险恶用心,有心想和你赔罪,却又抹不开面子,正好崔茱儿和我示好,我就跟她走得近了起来,”萧珏抽噎着道,“没想到她也是一样,要利用我二姐姐我好后悔”
“别哭了,现在明白还不晚。”萧阮柔声道。
萧珏心里一暖,扑进了萧阮的怀里,抽抽嗒嗒地哭了起来。
这一折腾,两个人出去就晚了些,周荇宜见了她们两人一起出来,倒也有几分吃惊“今儿这是怎么了”
“祖母,”萧珏快步走了过去,扶住了她的手,“我和二姐姐陪了不是,以前都是我错了,以后我一定听二姐姐的话,做她的好妹妹。”
周荇宜欣慰不已“好,这就好,有错就改,这才是我的好孙女。”
祖孙三人说说笑笑,在下人的簇拥下一路出了宫。
今日是正式围猎的日子,猎场四周旌旗招展、马声嘶鸣,参加围猎的众人一个个精神抖擞,站在了围猎台前。
萧阮跟着祖母上了围猎台,往身旁一看,崔茱儿强打精神坐在那里,脸上擦了厚厚的粉,遮掩住了眼底的青白和红肿;对面的周卫熹脸色更差,一幅心不在焉的模样,连启元帝的问话答起来都慢了一拍。
萧阮心里好笑。
这未婚夫妻二人,一个阴险狠毒,一个花心薄幸,真的是绝配了。
大好时光,不能浪费在他们身上,萧阮把目光投向了围猎台下。
打头的是李成宇和周卫旻,昨日比箭输了之后,李成宇被激起了斗志,挑选了几名精兵强将,禀明启元帝要参加围猎。周卫旻年少气盛,也迫不及待地想要校验一下自己这阵子学到的本领。
他们的左右两旁则是蔺北行和萧亦珩,各自领着自己的一队手下蓄势待发。
相比昨日的常服,今日的蔺北行一身黑色劲装,背负弓箭,腰间插着一把半尺多长的弯刀,脚下一双牛皮小靴,整个人看起来仿佛一把锋芒毕露的屠龙宝刀,气势夺人。
今日的围猎,将耗时一个半时辰,在此期间,这一个半时辰中,围猎者各凭本事,最后以猎物的凶猛程度、多寡、所费时间的长短综合考虑之后,定下这一轮的魁首。这北栖山原本是明帝最爱的猎场,里面不乏猛兽毒蛇,越往深山,猎物就越凶猛,但这些年来猛兽则可遇不可求,十分考验猎者的本领和运气。
过了一炷香时间,各队都检验完毕了器械,启元帝一声令下,各队的战马都迫不及待地往猎场冲了进去,唯有萧亦珩这一队却不知怎么的,在猎场边缘停了下来,几个人下了马,在灌木丛中呼喝着,好像在围捕着什么。
这边上能有什么让萧亦珩入眼的好猎物
萧阮正纳闷呢,有人快步跑了过来叫道“二姑娘,大公子请你过去瞧瞧,他找到了一只兔子。”
萧阮陡然兴奋了起来,期待地看向启元帝和大长公主“陛下,我可以去吗”
启元帝的心情不错,见她这幅小儿女的模样,笑了起来“到底还是小孩子心性,就喜欢这种毛茸茸的小东西,去吧,不过不要往里面走,在外面玩一会儿就回来。”
“是,多谢陛下。”萧阮快活地应了一声,三步并作两步下了高台,和下人们一起进了猎场。
猎场里,几声呼喝传来,萧亦珩站在一个小坡上,居高临下指挥着。
萧阮一看,在几个人的包围圈中间,一只白兔的身影在草丛和灌木中忽隐忽现,身形灵敏。她屏息走了几步,也不敢靠近,只好小声嚷嚷“大哥,别伤了它”
身后一阵马蹄声传来,萧阮回头一看,居然是已经去了里面的蔺北行又出来了,一路慢悠悠地来到了她的身后。
“你怎么回来了”萧阮纳闷地问,“那新罗王子可牟足了劲要压你一头呢。”
蔺北行傲然道“我先让他半个时辰。”
这可真是够托大的。
萧阮哭笑不得“你别大意了。”
蔺北行的嘴角微微勾了起来“放心,你喜欢什么我替你猎过来,晚上烤给你吃。”
这边正说着,那边小山坡下一阵混乱,呼喝声一阵阵传来。
“在那边”
“又让它跑了,这家伙太狡猾了。”
“从后面包抄上去,二妹妹要这个,今天一定要把它抓住了。”
蔺北行哂然一笑,手往背后一探,弯弓搭箭,箭尖对准了那只兔子“你喜欢兔子,那还不简单,用得着这么劳师动众的嘛,看我的”